因此,在武漢我就拿定主意,我要想辦法讓我兒恨我,越恨我越好。媽怎舍得打我的兒喲!兒是娘心頭的一塊肉,你長到9歲,媽沒有用指頭彈我兒一下。可為了讓我兒自己會做飯、自己會過日子,媽抄起鍋鏟打了我兒。可當你去淘米的時候,媽進屋流了長長的淚水。我知道我在世的時日不多了,為了多看一眼我兒,我每天半夜起來服藥的時候,就在兒睡的床邊坐上幾個小時,摸我兒的頭、手、腳,直到摸遍全身……特別是有兩次我打了我兒的屁股,我半夜起來特地看了打的位置,雖然沒有青紫,但我還是摸了一遍又一遍。兒啊我,死前,你的外婆籌集到5000元錢,送來給我治病。我想現在讀書費錢,特別是讀高中、大學,所以我就托人偷偷地把這筆錢存下了。你的外婆幾次催我買藥、買好藥治病,我都推脫了,有時還違心地說已經買了新藥。現在,這筆錢包括利息在內能不能交夠讀高中、大學的學費?要是交不夠,我兒也大了,可以打工掙錢了。
讀完媽媽的遺書,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終於明白了媽媽的冷眼、打罵、無情,那全是為了我今後的自強自立啊!我痛哭失聲,衝出家門,爸爸、繼母尾隨我而來。我邊跑邊哭邊喊:“我的好媽媽呀!”一直喊到我媽媽的墓旁。
在媽媽的墓前,我長跪不起……不管是何種形式,母親都是為了兒女的健康成長,為了他們能夠有個快樂幸福的家。麵對兒子的不理解,母親選擇了默默忍受,這種母愛更讓人感動和敬佩。
有一種最深的愛叫父愛
聽母親說,我從小體質很弱,稍微受點風寒就會發燒,而一發燒,喉嚨便開始腫大,直至不能進食。
這樣,背著我上醫院打青黴素便成了父親每天做農活前要做的第一件事。
由於長期使用青黴素,我的身體逐漸產生了抗性,以至後來發燒時,醫生用藥的劑量越來越大。醫生還告訴父親,我的這種病是從母體帶來的一股熱毒,根本沒法根治。但父親從來就不相信,為了治好我的病,沒多少文化的他竟買了一些中醫藥方麵的書籍自個兒研究起來。他對母親說:“既然醫生說孩子身上帶了一股熱毒,我們就挖一些清涼解毒的草藥去一去孩子身上的火氣。”
在我的記憶中,那段日子父親剛忙完農活,就扛著鋤頭到離家十多公裏的公子山去挖草藥。聽父親說藥性好的草藥一般都長在深山裏,有時為了尋找到書裏所描述的藥,他必須先砍掉一大片荊棘才能找到。
有一次,到了晚上9點鍾,父親依然沒有回家,六神無主的母親便拉著我們兄妹幾個點著火把去尋找父親。當我們來到公子山的半山腰時,父親聽到了我們的呼喊。原來,父親為了去采一些懸崖邊上的金銀花,一不小心踏空了,從一棵鬆樹上摔了下去。父親當時呼救了好幾次,卻沒有一個人聽到。
當我們把父親拉上懸崖時,父親的臉上、身上到處都是一道道深深的傷痕,被摔傷的左手紅腫得像個剛出鍋的饅頭,卻死死攥著一些采來的金銀花。看到全家人,一天未進食的父親笑了:“我還以為要在這個懸崖腳下呆上兩三天呢!”父親一笑,臉上那些剛剛凝固的傷口又流出了鮮紅的血液,順著臉往下流。回家的路上,除了父親,全家人都是邊走邊哽咽。父親摔傷的左手,半個月才漸漸消腫、痊愈。但就在這期間,父親還堅持去公子山挖草藥。很快,父親從山上挖回的草藥擺滿了家裏的整個後院。
看到這些根根草草,母親很是擔心,生怕父親挖回來的藥,不僅治不好我的病,還會把我的身體毒壞。父親也有同樣的擔心,於是一服藥熬好後第一個喝的總是沒病的父親,他喝下去如果沒事,第二天才會讓我喝。一次,父親在喝完一種新藥後上吐下瀉,沒過幾天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兩個眼窩都凹陷下去了。心疼得母親把父親的藥罐子藏了起來,再也不讓父親去研製草藥了:“你這樣,不僅孩子的病沒有治好,還把自己的身體搞垮了,以後一家人怎麼活呀!”固執的父親卻並沒有因此而選擇放棄,等母親出去做農活了,他又開始用家裏的飯鍋煮他的草藥。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後來我犯病時,竟然真的不用打針了,隻要喝了父親熬製的中草藥,就會奇跡般地漸漸好起來。慢慢地,父親的藥也變成了我們當地的一種秘方,不僅可以治好我從母親體內帶來的熱毒,還可以醫治其他孩子因火氣引發的一些疾病。
就這樣,父親的草藥一直伴隨著我成長,直到我到離家幾百裏外的城市求學,才離開了父親的藥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