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我馬上把肖恩抱進屋,安頓在床上。待斯蒂芬穿上睡衣,刷完牙後,我躺在他身邊,與他開始聊起共同度過的這個晚上。“斯蒂芬,你感覺今晚過得怎麼樣?”“還可以。”他回答說。“你覺得開心嗎?”

“還可以。”“你最喜歡什麼?”“不知道,我想是蹦床吧。”

“蹦床真有趣兒,是吧?可以在空中來回翻筋鬥,做各種動作。”

斯蒂芬對我的話不愛搭理,我發現我在自言自語。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願多說話。以前一有令人興奮的事情,他總是喜歡談論。我感到有點失望,覺得這裏有些問題:他在回家的路上一直默默無語,一到家就準備睡覺。

突然,斯蒂芬轉過身去,臉衝牆。我不知這是為什麼,於是微微抬起身子,使自己正好看到他的臉,就發現他眼裏含著淚水。

“寶貝兒,怎麼了?到底怎麼了?”他轉過身來,我可以感到,他由於淚珠盈眶,嘴唇和下巴都在顫抖,神色有些窘迫。“爸爸,如果我感到冷,你也會用你的衣服裹著我嗎?”

我們在外共同度過的那一非同尋常的晚上所經曆的一切事情中,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小小的關懷舉動,瞬息間,我下意識地流露出對他小弟弟的愛。

這件事情當時對我的教育太大了,甚至至今仍然如此。人的內心是極為脆弱,極為敏感的。我並不認為,這會因年齡或經曆的不同而有區別。每個人的內心都包含著脆弱的情感,即使那些表麵最強悍、最冷漠的人也不例外。

孩子成長中的每一個細節都不容忽視,一個小小的舉動在家長看來也許並不重要,但卻是孩子心中的一份重要情感,請讓他們始終感受到那份關懷與愛的存在。

學腳踏車

我發現前門廊有隻粉紅色的飛蛾。當時我大概八歲。我踏出前門,來到玻璃罩著的門廊上,我們冬天就是把靴子留在這裏的。那隻飛蛾正拚命想找出口飛出門廊。

好幾次我都曾發現有蜜蜂或飛蛾困在門廊,我總是把它捕捉之後放走。不過這一次我注意到飛蛾的顏色很特別,是從未見過的——粉紅,通體粉紅。我捉了飛蛾,拿在手裏。

小男孩捉了隻粉紅色飛蛾之後怎麼辦呢?我找來鞋盒,在裏麵塞滿青草,又放了一汽水瓶蓋的水,然後把飛蛾放進去。

結果它當然死了。任何東西都不能老是死抓住不放——必須放手,給予自由。我把鞋盒、汽水瓶蓋和草都扔進垃圾桶,把飛蛾埋葬在花園。

直到今天,我仍是感覺到自己常有這種矛盾:既想抓住不放,又想放手。卡倫學會騎自行車的那個下午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是初秋,我帶著卡倫學騎自行車。我拆去她車上的練習輔助輪,但在街上練習時她堅持要我扶著車把和座位。

“卡倫,我現在放手,隻放開一秒鍾。”“不行!”她堅持。沒用多久她就學會了用腳去踩踏板。我扶著自行車前進,卡倫的頭和黑發就貼在我臉頰上。幾星期後,我不扶著把手她也不害怕了,不過她仍要我扶著車座的後部。“爹,別放手。”

幾個月過去了,樹葉飄零。我們練習的時間越來越少。風起天冷,是寒冬了。我把卡倫的自行車掛到車庫的釘頭上。

聖誕節來臨,卡倫那年的心愛禮物之中,有她媽媽送的五塊蜆殼型肥皂。

除夕下了大雪,燃料賬單上的數目可不小,然後天氣突然轉暖。

“露伊,”我醒來時對太太說,“聽到小鳥在唱歌嗎?是紅衣風頭鳥。”露伊和我側耳傾聽,孩子都在樓下看電視。

吃完早餐,我發現卡倫在車庫裏想把自行車拿下來。我走進車庫,從釘頭取下自行車。

她跳上車,我推著她橫穿我們家的碎石車道到街上去。我輕輕推了她一下。“爹,放手!”卡倫在車上搖搖晃晃、左搖右擺,笑著踏車駛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

我想追上去,替卡倫扶著自行車的座位,抓住車把,讓她的黑發貼在我臉頰上。但我一動不動,隻是不斷喊著:“繼續踩下去,卡倫!”然後用力鼓掌。

死抓住粉紅色飛蛾不放是沒用的,死抓住女兒不放也一樣。他們學會自立,一點問題都不會有的,給他們自由好了。

繼續踩,卡倫,一直踩。兒女長大了,就要學習獨立,不能始終依靠父母。

父母真正愛他們就要給他們自由,讓他們獨自去處理一些事情,相信他們可以做到。如果隻是緊緊地抓在手中,不肯放手,孩子就會像那隻粉紅色的飛蛾,失去了生氣。

一封信

在英國一個小城裏,有位郵局職員叫弗雷德·阿姆斯特朗,是個送信高手,凡地址不詳或字跡不清的死信,經他辨認試投,幾乎無不一被救活。弗雷德每天回到家,總喜形於色地把一些新發現告訴妻子。晚飯後,他總是點了煙鬥銜到嘴裏,兩隻手領著小女兒、小兒子坐在院裏講故事。他像個總能成功的偵探家般快活。生活像是一片晴空沒半點兒雲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