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魔戒-雙塔奇兵(12)(1 / 3)

當甘道夫一眾從艾辛格出發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到山脈的臂彎之後。甘道夫載著梅裏,亞拉岡則是載著皮聘。兩名禁衛軍先行出發,偵察前方的山穀中有無異狀,其它人則是好整以暇地跟在其後。

樹人沉默地站在門前,每個都高舉雙手動也不動。過了不久,梅裏和皮聘往回看,天空依舊還是亮的,但陰影已經慢慢的滲入艾辛格,灰敗的廢墟開始沉入黑暗中。

樹胡孤單地站在那裏,和哈比人初見麵時一樣像棵老樹樁,哈比人不禁回憶起在法貢森林高地上的初次會麵。他們接著來到了白掌之柱。柱子還矗立在該處,但刻在上麵的白掌則已經被丟在地上,打成碎片。在道路中央隻剩一根手指躺在暮色中。

“樹人真是钜細靡遺!”甘道夫說。

他們繼續往前,暮色緩緩的將山穀包圍。

“甘道夫,我們今天晚上會騎很遠的路嗎?”梅裏過了一陣子之後問道:“我不知道你對我們這些跟屁蟲有什麼看法,但是跟屁蟲們都覺得很累,暫時不想跟屁,想要躺下來休息。”

“你也聽到啦?”甘道夫說:“別太在意!你應該很高興那些話都不是對著你說的。他之前從來沒有遇過哈比人,因此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希望這能夠挽回你的自尊心:你和皮聘現在是他腦中最憂慮的兩個人。你們是誰?是怎麼到這邊的?又是為了什麼?你們知道些什麼?你們是否真被俘虜過?如果是這樣,又是如何在半獸人全員陣亡的狀況下逃出來的?薩魯曼聰明一世的腦袋裏麵,全都耗費在擔心這個東西上。梅裏雅達克啊,如果你對於他的關心感到驕傲,那麼他輕蔑的笑容其實算是對你們的讚美。”

“多謝啦!”梅裏說:“不過,甘道夫,能夠跟在你屁股後麵到處轉才是真正的榮耀。舉例來說,像我在這個位置就有機會可以把問題再重複一次,我們今天晚上會騎很遠的路嗎?”

甘道夫笑了:“真是緊追不舍的哈比人哪!所有的巫師都應該隨時帶著哈比人在身邊,一方麵可以教導他們用詞遣字,一方麵還可以糾正巫師。真抱歉,但我連這些細節都已經想好了。我們可以比較輕鬆地騎幾個小時,到了穀口就休息,明天比較需要趕路。當我們來的時候,我們本來想要直接從艾辛格跨越平原到伊多拉斯的宮殿去,這會花上幾天。但我們仔細考慮過後,更改了這個計劃,我們已經派了信差去聖盔穀通報國王明天將會回來,他會從那邊帶領許多人從山路前往登哈洛。從現在開始,不管白天或黑夜,超過三人以上的團體最好不要公開同行。”

“你要嘛就不說,不然就說上一大堆!”梅裏說:“我其實隻是擔心今天晚上睡哪裏而已。聖盔穀還有什麼其它的地方在哪裏啊?我對這個國家可說是一無所知。”

“如果你想要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好趕快學著點。但,不是現在,也不是找我,我有太多事情要忙了。”

“好吧,我會在營火旁邊纏著神行客不放,他可沒有這麼忙碌。可是,為什麼要這麼隱密呢?我還以為我們贏了這場戰爭呢!”

“是啊,是贏了,但這隻是第一場勝利,這場勝利還會為我們帶來更多危險。魔多和艾辛格之間必定有某種聯係,我還沒有搞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麼交換情報的呢?我還不知道,但他們彼此之間確有往來。我想魔王之眼一定會更加頻繁地注視巫師穀和洛汗,讓它看見越少越好。”

他們停了下來。稍後離開了大路,走上斜坡。道路蜿蜒地往穀外伸去,經過一番跋涉,眾人來到了靠近艾辛河的地方。夜色悄悄地從山中靠近,之前的迷霧都消失了,隻剩下陣陣冷冽的寒風。半圓的月亮讓東方天空灑滿了蒼白的光澤,右方的山脈則是緩緩沉降,最後變成低矮的山坡,大平原在他們的麵前開展。最後,一行人往西走了不到一哩,就來到了一個山穀中。山穀的開口朝向南方,靠著圓形的山丘,那也是北方山脈的最後起伏。草地的邊緣因為去年留下的枯草而起伏不平,今年剛冒出來的新芽則顯出一副欣欣向榮的樣子。

在靠近河岸的地方,荊棘長得十分茂盛,午夜之前兩小時左右,他們就在附近紮營。眾人在穀地中點燃了營火,坐在一株茂密的山楂樹下,這棵樹雖然經曆了不少歲月,但每個枝幹依舊十分硬朗,上麵幾乎都長滿了花苞。

他們安排好了守衛,每一班有兩個人。其它人在用過晚餐之後,用鬥篷蓋住身體,開始睡覺。哈比人躲在角落,躺在一堆蕨類植物鋪出來的床墊上。梅裏覺得昏昏欲睡,但皮聘卻似乎顯得精神旺盛,他不停地翻來覆去,讓那些蕨類被壓得發出怪聲。

“怎麼搞的?”梅裏問道:“你躺在螞蟻窩上嗎?”

“不是,”皮聘說:“但我覺得不舒服,不知道我已經有多久沒在床上睡過覺了?”

梅裏打了個哈欠。“你自己用手算!”他說:“你一定知道我們離開羅瑞安有多久了。”

“喔,你說那個啊!”皮聘說:“我指的是臥室裏麵一張真正的床。”

“好吧,那就算是瑞文戴爾羅,”梅裏說。“管那麼多幹嘛啊,今天晚上在哪我都睡得著。”

“梅裏,那是你運氣好啊,”皮聘停了片刻,柔聲說。“載你的是甘道夫。”

“那又怎麼樣?”

“你有沒有從他口中,獲得任何的消息或情報?”

“多得很,比平常要多很多。不過,其實你也都聽到了;我們又沒有小聲講話,你也剛好在附近。如果他願意載你,你又覺得可以從他口中弄出更多消息,那麼明天可以換你跟他走。”

“真的嗎?太好了!他嘴還是很緊吧?一點都沒變。”

“沒錯!”梅裏稍稍清醒了一些,開始擔憂到底是什麼讓夥伴輾轉反側。

“他似乎成長了些,他可以同時更體貼,又更警覺;他變了,但我們還沒有機會了解到底變了多少。你想想上次我們對付薩魯曼的狀況!薩魯曼以前是甘道夫的上級長官,他可是議會議長,管那是什麼意思。他曾經是白袍薩魯曼,但現在白袍的稱號被甘道夫繼承了。薩魯曼聽話的過來,讓人奪走他的手杖,最後也聽話乖乖地離開了!”

“好吧,如果甘道夫真的改變了,那我看他更是守口如瓶了,”皮聘爭辯道:“特別是──那個玻璃珠。他似乎很高興可以拿到這東西。他已經知道了一些有關它的事情。但他有沒有告訴我們?沒有,一個字也沒有。是我把它撿起來,免得它掉進水池裏麵。‘來,小朋友,交給我──’就這樣而已。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那感覺起來好沉重。”皮聘的聲音越變越低,彷佛在和自己說話。

“醒醒吧!”梅裏說:“原來你就是掛心著這個東西啊?皮聘老友,別忘記吉爾多所說的話,山姆最愛引用的那句:不要插手巫師的事務,他們心機深沉,易動怒。”

“可是,我們過去好幾個月的生活,幾乎都和巫師密不可分,”皮聘說:“除了分享危險之外,我也應該有資格可以獲得一些情報吧!我想要看看那個水晶球。”

“快去睡覺!”梅裏說:“你遲早會知道消息的。親愛的皮聘,在好奇心方麵,圖克家的人從來沒勝過烈酒鹿家的人,但是,我請問你,這時機是正確的嗎?”

“好嘛!就算告訴你我隻是想看看那水晶球,應該也無傷吧?我知道甘道夫抱得死緊,好象母雞孵蛋一樣,我拿不到它。但你也隻會告訴我拿不到所以去睡覺!這也沒屁用啊!”

“嘖!不然我該說什麼?”梅裏說:“真遺憾,皮聘,你一定得等到早上了。在吃完早餐之後我應該會跟你一樣好奇,我也會盡量幫忙你套巫師的話。但我現在實在撐不住了,我再打哈欠嘴巴就要裂開了。晚安!”

皮聘沒有再說什麼,他躺著不動,但就是睡不著。梅裏躺下去不久就開始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這也沒有多大幫助。那顆黑球的影響似乎隨著四周越來越安靜,也變得愈加強烈。皮聘可以一直感受到它在手中的重量,再度看見其中旋轉的紅色光芒,他翻來覆去的想要把思緒轉到別的地方去。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了,他站了起來,看著四周,天氣有點冷,他隻能裹緊鬥篷。月亮散發著冷白的光芒,四周則被樹木的黑影包圍,顯得黑漆漆的。皮聘在一種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意念驅使下,躡手躡腳地走到甘道夫的身邊。他低頭看著對方。巫師似乎睡著了,但他的眼睛並沒有完全閉起來,從睫毛之間還可以看到他的眼珠。皮聘慌亂地退後幾步,看到甘道夫沒有反應之後,哈比人覺得自己被不屬於自己的意誌推動著,從巫師腦袋的方向靠近。甘道夫裹在毯子裏麵,外麵則蓋著鬥篷,在他身邊,右手旁有一團東西,好象是什麼圓圓的物體被包在黑布中,他的手似乎剛剛才滑到地麵上。

皮聘屏住呼吸,悄悄地靠近。最後,他跪了下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那一團東西拿起,這東西似乎沒有原先以為的那麼重。“或許隻是個包裹吧!”他心裏其實感覺鬆了口氣,但手卻沒有將東西放下來。他抱著那東西發呆了片刻,然後突然想到了一個點子。他又躡手躡腳地溜走,找到一顆大石頭,再無聲無息走回來。

他很快的將外麵的布抽掉,將石頭包進去,跪下來將布包放回巫師的手中。這時,他才有時間仔細打量他剛發現的東西。就是這個,一顆光滑的圓球,現在看起來顯得死氣沉沉。皮聘舉起圓球,很快地用自己的鬥篷遮住他,轉過身準備走回床邊。就在那時,甘道夫動了動,嘟噥了幾個字,似乎是種奇怪的語言;然後他伸出手,摸到了布包,就滿足的歎口氣,沒有再做出任何動作。

“你這個笨蛋!”皮聘對自己說:“你會惹上大麻煩的,快把它放回去!”

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兩腿發軟,不敢再回到巫師身邊拿布包。“我這次一定會把他弄醒的,”他想,“最好等我冷靜一些再說。既然這樣,我不如就先看看吧。當然不是在這裏!”他在距離自己的小床不遠的地方找了塊岩石坐下來,月亮俯視著山穀的邊緣。

皮聘用膝蓋夾住水晶球。他低頭看著,像是饑餓的孩子找了個角落打量著湯碗一樣。他掀開鬥篷,仔細地看著水晶球。四周的空氣似乎突然間變得十分沉重,一開始水晶球黑得像墨水一樣,月光反射在它的表麵;然後,球心似乎發出微光,起了一陣騷動,而有種力量讓他無法移開雙眼。很快的,裏麵似乎陷入了火焰,不知道是球本身在旋轉還是裏麵的光芒在移動。突然間,光芒熄滅了,他吃了一驚,開始掙紮,但身體姿勢依舊是彎腰盯著水晶球,雙手抱著不放。他的頭越來越靠近,最後僵硬得不能動彈;他的嘴唇無聲地移動了片刻,然後,突然間喊了一聲,動也不動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