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魔戒-雙塔奇兵(17)(2 / 3)

“的確很接近,”佛羅多說:“但並不完全正確。遠征隊中沒有猜忌,但的確有猶豫不決:我們不確定在離開了愛明莫爾之後該走哪條路。不過,即使是這樣,古代的傳說也告訴我們不要倉促的評斷這──物品。”

“啊,那麼果然和我所想的一樣:你所遭遇到的爭執僅限於波羅莫身上,他希望能夠把這個東西帶到米那斯提力斯去。真是遺憾!命運讓你無法告訴我期待已久的真相,也讓我無法從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口中探索事實: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刻到底在想些什麼。不管他之前是否犯了錯,但我知道一件事:他沒有白白犧牲,死前的努力至少讓他可以瞑目,他臉上的表情比生前的任何時刻都要安祥。”

“可是,佛羅多,請原諒我一開始這麼急躁地逼問你有關埃西鐸克星的事情,在此時此地實在不太適合,我當時沒有時間思考。我們剛打了一場艱苦的戰鬥,我腦中亂糟糟的。不過,當我和你交談的時候,雖然我越來越逼近真相,最後我卻刻意地避開了主題。雖然我們家族的人擁有努曼諾爾人的血統,但並非伊蘭迪爾的直係子孫,我們的血統直溯自馬迪爾,他是當時的宰相,在國王禦駕親征的時候擔任攝政王,代理朝政。那位國王是伊亞諾,安那瑞安的最後血脈,而且他死時膝下無子。因此,從那天以後,宰相就開始繼承了該城的王位,那已經是許多代以前的故事了。我還記得波羅莫小的時候,當我們一起學習祖先的過去和這座城市的曆史時,父親並非真正國王的事實一直讓他非常不高興。‘如果國王永不歸位,到底要幾百年才能夠讓宰相成為國王?’他會這麼說。‘在其它比較缺乏忠誠的國家,或許隻要幾年,’我的父親回答:‘在剛鐸,即使一萬年也不會有所改變。’唉!可憐的波羅莫,這樣是否讓你明白一些有關他的行事作風?”

“的確,”佛羅多說:“但他一直畢恭畢敬地對待亞拉岡。”

“我毫不懷疑這一點,”法拉墨說:“如果他如同你所說的一樣,認同亞拉岡的血統,那麼他的確會對他非常尊敬。不過,關鍵的時刻還沒到來,他們還沒有機會抵達米那斯提力斯,成為戰爭中彼此競爭的對手。”

“但我還是十分旁徨,在迪耐瑟家族中,自古以來就對古代傳說投注許多心力。在我家族的寶庫中保留了許多古代的曆史:書籍或是石板,書寫在草葉、岩石、羊皮紙上的記載,甚至是撰寫在銀葉和金葉之上的各種語言。有些現在已經完全無人能懂,至於其它的記載,則是沒有多少人曾打開它們。由於我曾經學過許多種語言,因此我看得懂大多數的記載,就正是這些記載讓灰袍聖徒來到我們的城中。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曾經看過他,那之後他也隻來過兩三次。”

“灰袍聖徒?”佛羅多問道:“他有名字嗎?”

“我們遵照精靈的習慣稱呼他為米斯蘭達,”法拉墨說:“他也沒有多說什麼。我在各族中擁有許多名字,’他說:在精靈中是米斯蘭達,在矮人中是塔空;當我在遠古的西方時,曾經自稱為歐絡因,在南方被稱為因卡諾斯,北方則是甘道夫,但我從來不去東方。”

“甘道夫!”佛羅多說:“我就知道是他。灰袍甘道夫,我最尊敬的朋友,也是我們遠征隊的領袖,他在摩瑞亞犧牲了!”

“米斯蘭達犧牲了!”法拉墨說:“你的遠征隊似乎被厄運所詛咒,我實在很難相信,如此睿智、擁有這麼強大力量的人會就這麼死亡,也帶走了無數的知識。他曾經在我邦中施行了許多的奇跡。你真的確定嗎?有沒有可能他隻是暫時離開?”

“很遺憾,我很確定,”佛羅多說:“我親眼看見他落入了深淵之中。”

“我看得出來這背後有段相當恐怖的故事,”法拉墨說:“或許你可以稍後再告訴我。我現在認為,這個米斯蘭達並不隻是撰述曆史的學者而已,他是在幕後操縱曆史運行的一名偉大人物。如果他當時能夠為我們解讀那段預言,或許我們可以不需要派出信差,就可以清楚地了解預言的意義,但是,他可能不會這麼做,因為波羅莫注定要踏上旅途。米斯蘭達一向不告訴我們未來會怎麼樣,也不明說他的目地。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獲得了迪耐瑟的許可,隻知道他可以自由的查閱我們的記載。當他願意教導我的時候(這機會極為少有),我也沒從他身上學到多少。他一直以來都專注地搜尋有關剛鐸初創時於達哥拉一戰的相關記載,我們不願提及名號的那位魔頭,就是在這場戰役中被推翻的。他也非常關注有關埃西鐸的故事,不過我們在這方麵就無法提供太多的消息,因為連我們也不確定他的下落如何。”

法拉墨壓低了聲音繼續說:“但是,我至少知道,或是猜到了這麼多,並且將這些當作秘密藏在心裏至今:在他離開剛鐸和人世間之前,埃西鐸從無名者的手中取下了什麼東西,我想這就是米斯蘭達疑問的解答;不過,當時看起來,這隻是研究曆史者有興趣知道的細節而已。即使在我們的夢中出現了那預言之後,我也沒有聯想到那和埃西鐸的克星是同一個東西。因為埃西鐸是在半獸人的埋伏之下遭到射死,這是我們唯一所知道的傳說,米斯蘭達也沒有告訴我們更進一步的消息。不過,我實在猜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它一定是某種擁有強大力量,會帶來厄運的物品,或許是黑暗魔君所製造的某種邪惡武器。如果那是種可以讓人取得優勢的武器,我毫不懷疑驕傲、無懼的,往往不加思索,將米那斯提力斯的勝利擺在第一位(和他個人的榮耀)的波羅莫,可能會想要取得這東西,甚至受到它的誘惑。當初我就不應該讓他前往的!本來在我王和長老們的意見中,應該是由我來執行這任務;但是他自告奮勇前往,既然他是長子,又擁有更多的戰鬥經驗,我隻能讓賢了。”

“不要擔心!即使這樣東西就放在路邊,我也不會想要伸手。就算米那斯提力斯即將淪陷,隻有我可以拯救它,我也不願意使用魔王的武器來對抗敵人。不,德羅哥之子佛羅多,我不需要這樣的勝利。”

“愛隆主持的那場會議也是這麼認為,”佛羅多說:“我也一樣,如果我有選擇,我也不願意和它有所牽扯。”

“就我來說,”法拉墨說:“我寧願看到聖白樹再度開花結果,銀皇冠回到我城,米那斯提力斯重獲和平,米那斯雅諾恢複舊觀,充滿了光明和美麗,如同後中之後一樣的尊貴:而不是諸多奴隸中的女王,不,甚至不應該是諸多自願的奴仆中的善心女王。在我們對抗那吞蝕一切的邪惡時,戰爭是必要的手段,但我並不因刃利、箭尖而愛用它們,也不因戰士可以獲得榮耀而喜愛戰爭。我愛的是他們所致力保衛的,努曼諾爾人的城市,我寧願讓人們回憶它的美麗、它的古典和它的睿智,而不是讓人畏懼它的力量;除非,這力量是來自於對於古代智者的尊敬。”

“因此,不要害怕!我並不打算要求你告訴我更進一步的消息,我甚至不準備問你我剛剛的猜測是否已經接近事實。不過,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或許我可以給予你一些忠告,甚至,在你的任務中協助你。”

佛羅多沒有回答,他幾乎向自己渴求幫助和忠告的欲望低頭了,他想要告訴這個肩負重責大任的青年,他的話語聽起來從容睿智,似乎一切都已經了然於胸。但有某種力量阻止了他,他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和哀傷:如果他和山姆真的是九人小隊最後的幸存者,那他就成了秘密的唯一保有者,寧可被誤會也不能魯莽地泄漏秘密。當他看著法拉墨,傾聽著他的話語時,波羅莫在魔戒誘惑下戲劇性的轉變過程,也活生生地出現在他腦海:他們兩人雖然不完全一樣,但卻又有很多方麵相同。

他們沉默地走了片刻,像是灰色和綠色的影子通過老樹下,腳步聲輕得難以察覺;在他們的頭頂上,有許多鳥雀鳴唱,太陽照耀在伊西立安長青的森林之上。山姆完全沒有介入這次的對話,他隻是靜靜地傾聽著,同時,他也利用哈比人良好的聽力分析著四周的一切聲響。他注意到一件事情,在這整段交談的過程中,咕魯這個名字一次也沒有出現過。他很高興,隻不過,他並不敢奢望這個名字會從此永遠消失。他很快就注意到,雖然他們隻有三個人走在一起,但附近還有許多其它的人類:不隻是丹姆拉和馬伯龍在陰影中穿梭,還有其它的人在附近遊走,全都是以各自不同的路線前往同樣一個地點。有一次,他似乎被某種遭到偷窺的不適感所驅使,突如其來地回過頭,發覺有個黑色的小身影隱到樹林之中;他準備開口大叫,隨即又閉了起來。“我還不能夠百分之百確定,”他對自己說:“如果這兩個人都不打算再去想他,為什麼我又要提醒他們呢?我真希望自己可以把他忘記!”

因此,他們繼續往前,樹林慢慢變得越來越稀疏,地形也逐漸往下傾斜。然後他們又快速地往右轉,來到一個狹窄山穀中的小河前:這是遠方的池塘所流出的同一條河流,現在已經成了一條越過許多岩石,泛著泡沫的激流。他們往西看去,可以看見籠罩在朦朧微光中的大河安都因,草地披覆四周。

“終於到了,不過,很抱歉,我必須冒犯兩位,”法拉墨說:“我希望你們可以諒解一位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下令殺死或是綁起你們的人,從現在開始須要遮住兩位的眼睛。這是上級的嚴格命令,任何外人,即使是和我們並肩作戰的洛汗驃騎也不例外,都不能夠看到我們即將踏上的道路。”

“就請你照著慣例來吧,”佛羅多說:“即使在我們跨越羅斯洛立安邊境的時候,精靈們也提出同樣的要求。矮人金靂不願接受,但我們哈比人可是相當不願惹起爭端的。”

“我將要帶你去的地方,無法和精靈的住所相提並論,”法拉墨說:“但我很高興你可以有風度地接受這個建議,不需要我動用武力。”

他低聲輕呼,馬伯龍和丹姆拉立刻走出森林,回到他身邊。“請替這些客人綁上眼罩,”法拉墨說:“綁緊一點,但不要讓他們覺得不舒服。不用綁住他們的手,他們願意保證不會試著偷看,其實我寧願相信他們會主動閉起眼睛,隻是,人快摔倒的時候自然會睜開眼,我不能冒這個風險。請你們帶領他們,免得他們跌跤。”

兩名守衛利用綠色的領巾遮住了哈比人的眼睛,並且將他們的兜帽戴上,幾乎連嘴都遮住了。他們很快的一人牽住一人的手,往前方繼續走去。佛羅多和山姆對這最後一段路的了解,都是靠著在黑暗中的猜測。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們發現自己走在一條很陡的往下斜坡上,道路持續地縮窄,他們很快的就必須排成一排往前進。守衛走在他們兩人背後,將手放在他們肩膀上,指引著他們在兩邊的山壁中前進。有時他們會來到比較崎嶇的地形上,會被暫時抱起來,然後又重新放回地麵去。水流的聲音一直在右手邊,也變得越來越清楚、越來越大聲,到了最後,一行人停了下來。馬伯龍和丹姆拉將他們轉了好幾圈,讓他們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接著他們又往上爬了一段路,溫度變得比較冷,水流的聲音也變微弱了。然後他們又被抱著走下許多階樓梯,繞過一個轉角,突然間,他們又聽見清楚的水流衝激河床的聲音,這水聲似乎將他們團團包圍,細小的水滴落在他們全身。到了最後,他們終於又被放回地麵,他們呆立了片刻,心中忐忑不安,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也沒有人對他們說話。

然後,法拉墨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解下他們的眼罩!”他說。兩名守衛很快的拿掉他們的領巾和兜帽,他們眨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他們站在打磨過的石板上,地上濕濕的,身後彷佛是從岩石中鑿出來的大門和石階。他們眼前則有一道水幕不停的流動著,近到讓佛羅多可以輕易地伸出手來觸摸這流水。這瀑布麵對著西方,落日光芒成束地濺灑在瀑布上,紅光被折射成許多道多彩的光芒。仿佛他們麵對的是一座精靈的高塔,窗廉上是掛著多彩珠寶和金銀的華美景象,這裏似乎有著紅寶石、藍寶石和紫晶石,一切都被熊熊的陽炎所吞食。

“至少我們來的時機剛巧,希望能夠彌補你們的耐心,”法拉墨說:“這是落日之窗,漢那斯安南,萬泉之地伊西立安中最美麗的瀑布,隻有極少數的外人曾經看過這裏,可惜的是之後並沒有華麗的廳堂可以與之相匹配。請進吧!”當他說話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下,流水中的火焰也跟著慢慢地消逝。他們轉過身,進入低矮的拱門,立刻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石製的大廳,又寬又廣,連屋頂都高低不平。潮濕的牆壁上插著幾支點燃的火把,讓室內充滿著微弱的光芒,其它人則是三三兩兩的從另一邊的窄門走進來。當哈比人的眼睛習慣這黑暗之後,他們發現洞穴比之前想象大得多了,裏麵裝滿了各式各樣的補給和武器。

“好啦,這就是我們的避難所,”法拉墨說:“並不是個很舒服的地方,但至少可以讓你安全地度過一夜,至少這裏不會那麼潮濕,你也有食物可以吃,隻是不能生火。古代的時候流水流進這個大廳,從那扇拱門流出去;但是,古代的巧匠在上麵的峽穀中把河道做了改變,讓流水從更高的地方化成瀑布流了下來。為了避免流水再度進入這個洞穴,當時的工匠把所有的入口都封閉了,隻剩下少數的幾個。現在要離開隻有兩個出口:一個就是你蒙著眼進來的地方,另一個則是穿過那水幕,落進一個滿是尖銳岩石的池塘中。你們先休息吧,我們來負責晚飯!”

哈比人被帶到一個角落,還有兩張低矮的床鋪可以讓他們歇腳。在此同時,人們忙碌地在洞穴中奔波,井然有序的在處理千頭萬緒的事務。他們從牆壁上取下克難的桌板,把它架在架子上,上麵放滿了餐具,大部分的餐具都十分樸實,不過每個的作工都十分細致。圓盤子、碗、碟都是用打磨光滑的木頭或是褐色的黏土所製作的,偶而可以看到桌上擺著黃銅的杯子或是小盆,一個樸素的銀杯則是放在最中間的將軍座位上。

法拉墨和每一個走進來的士兵交談,柔聲地詢問他們。有些人是剛執行完追殺南方人的任務,其它人則是負責擔任後衛,肅清道路上的障礙。所有的南方人都已經被消滅了,唯一的例外隻有姆馬克,沒有人知道它的下落如何。直到目前為止,他們都還沒有發現敵人有任何動作,在路上連半獸人的間諜都沒有。

“安朋,你什麼都沒發現嗎?”法拉墨詢問最後走進來的人。

“沒有,大人,”那男子說:“至少沒有半獸人。但是,我發現,或是我以為自己看見了某種奇怪的東西。當時天色已經快要黑了,人的視力往往會把東西誇大,或許那隻不過是隻鬆鼠。”山姆一聽見這描述,立刻豎起耳朵。“但如果是這樣,那就是隻黑色的鬆鼠,而且它還沒有尾巴。它看起來像是地上的一道陰影一般,當我一注意到它的時候,它就像隻鬆鼠一樣飛快地爬上樹。您不準我們隨意射殺鳥獸,因此我也沒有浪費箭矢,反正當時天色也已經太暗了,我實在無法瞄準,那身影也在一瞬間消失在樹葉的遮掩中。不過我還是在那邊停留了一陣子,因為那景況看起來很可疑,後來我才匆忙地趕回來。我認為我轉過頭的時候,聽見有什麼東西對著我發出嘶嘶聲,或許是隻大鬆鼠,或許在無名者的陰影之下,有什麼幽暗密林來的野獸跑進了我們的森林,根據傳說,那邊有怪異的黑色鬆鼠。”

“或許吧,”法拉墨說:“但如果真是這樣,這也是個壞兆頭,我們可不想要幽暗密林的動物逃到伊西立安的森林來,”山姆認為他在說這個話的時候,飛快地瞄了哈比人一眼,但山姆還是不動聲色。他和佛羅多就這麼在火把的光芒下躺著,人們壓低著聲音四處移動,佛羅多就這麼睡著了。

山姆掙紮著,和自己內心的想法不停爭辯。“他或許沒問題,”他想:“或許沒這麼簡單,華美的言辭可能包藏禍心,”他打了個哈欠。“我可以睡上一整個星期,最好把握現在這個時間息,就算我死撐著不睡覺,四周都是這麼高大的人類,山姆·詹吉啊!你又能夠幹些什麼?我想一點用也沒用,不過,你還是得要熬下去才行。”他最後竟然還是做到了。洞口的光芒漸漸黯淡下來,水幕也不再折射外光進入,慢慢消失在陰影之中。水聲的節奏單調而持續著,不管是早晨、傍晚或是深夜,它呢喃著讓人昏昏欲睡的節奏,山姆不停地揉著眼睛。

又有更多的火把被點亮了,他們開了一桶葡萄酒,儲藏食物的桶子也被打開,人們從瀑布裏麵取了很多水,有些人開始在水盆中洗手。部下們把一個銅盆和白色的毛巾,送到法拉墨麵前讓他盥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