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儀桐:“那這日子沒法兒過啊。”
申素銀:“是沒發過呀。”見林儀桐感受到了自己的艱難、不堪回首的過去,他坐起來,靠在床上說:“這就是磨難;村委會並沒有因為我父親變瘋把我們的地換回來。”
林儀桐:“這和後來信主有關係嗎?”
申素銀:“有,你別著急,聽我給你說。”
林儀桐:“我沒有著急,你想到哪兒就說哪兒,沒事。”
申素銀:“父親病成那樣,我的婚姻又遭變故;村支書家是本村大家族,他們同宗、同姓人數占村裏一半兒,因為與支書家打架,等於和半個村裏的人結了怨,他們同宗、同姓的人俱對我家恨得不行。”
林儀桐感歎:“這村裏沒法兒待了。”
“是啊,一出自己家門口,到街上,看到的大都是仇人,是沒發待;可是沒法待又能去哪兒呢,家、房子就在那裏;我父親到街上去,常常被支書同宗家的後生、年輕人打罵,都是二十左右的,十二三歲的。”申素銀臉色發白的說。
林儀桐:“樹挪死、人挪活,你沒想過出去?對了,這時候是不是已經離婚完結了?”
申素銀:“還沒有完全徹底離清,我也想過離開那個亂哄哄的家,到外麵打工,可是離得開嗎;我上麵沒哥,父親又病成那個樣子,離開家、離開他們,我哪兒放心啊。”
林儀桐:“也是,家逢大難,如果隻顧自己,那就不是人了,我的意思是說,你帶著家人一塊兒離開,換個環境。”
“那裏是我的家,我什麼要離開?”申素銀看著林儀桐問,他的嘴唇還有點顫抖。林儀桐知道他是太激動了,隻是皺眉看著他,聽他繼續說下去。
申素銀:“後來離清了婚,離清婚後我就再沒想過外出打工,我知道那是一種逃避;我不走,不但不走,我還要把原來屬於我們家的地爭回來,父親因此地而瘋的,不能讓他白瘋!”
“我和我媽一邊照顧我父親,一邊想辦法,我離婚後他的病又加重了,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了,白天、黑夜都睡,稍睡一會兒,睜眼就鬧,就樣一直過了三年。”
林儀桐:“這這麼長時間,這期間,你們怎麼生活,你有幹活兒嗎,不能光種點兒地吧。”
申素銀:“有,有時候到離村八九裏的一個采石場去上班,就是開石頭;掙得錢大部分都給父親抓了藥;那時我妹妹也不上學了,有她和我媽照顧父親,一有時間我就到縣裏去找人說理,說我們家地的是,但都沒有結果。”
林儀桐:“這個時候,你還是單身,沒有再找對象?”
申素銀:“沒有。”
林儀桐:“你結婚的時候還不成熟,成熟的時候卻無法結婚;你離婚後沒能找到對象,可以說這裏和你父親有病有些關係,家裏窮先別說,日子沒法兒過,因為家裏有個瘋子,對嗎?”
申素銀:“肯定是啊,十裏八村,誰都知道我們家的情況,讓人說得很壞、很賴,在當地我是不可能找到對象的。”說到此,申素銀突然又激動起來,他雙手使勁抹拉了一下頭說:“哎呀,我對你說吧,那會兒我也快瘋了,什麼都不在乎了,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支書告倒,替我父親出氣,你是不知道,他受了多大的罪。”
林儀桐:“我能想象得到。”
申素銀:“那段日子,我真差點兒也瘋了-----”
“後來,我們家遇到了一個貴人,她是我們同村的,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她見我們家可憐,常到我家來安慰我的母親、妹妹;她是信主的,漸漸地,我母親常隨她一起去禱告,後來我母親還讓我和妹妹也去,妹妹聽話常隨母親去,而我不去還反對她倆去。”
林儀桐:“你反對,是因為家裏本來就夠亂的了,還去弄這個,我們那裏的人應該是大都不認可洋教,而你母親、妹妹那樣做,顯得你們家更另類、不像話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