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古戰場(1 / 3)

天空是鉛色的,一片混沌之下,這片壓抑著的土地中,呼進去的空氣都成了泥沙。

溯風如刀,刮的人臉生疼,處處透著肅殺詭異的氣息。

被這樣的環境說影響,恍惚間,空氣間似乎還蘊藏著無數幽怨的歎息,痛苦的呻吟。

一隻手,忽然從滿是泥沙的土中伸了出來,那隻手上一絲肌肉也沒有,隻有森白森白的骨頭。那是由怨氣化成的骷髏,忽然一陣狂風吹過,那隻手哢嚓一聲,在空中斷成數截,朝著遠處飄散開去,歲月已經讓它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外力。

在這裏嘶吼的靈魂啊,何時,你的怒火,由誰來平息?

風更猛烈了,在空中猶如一張張猙獰的笑臉,慘笑中,又在空中詭異得扭曲著然後又化一空,消失前,還發出一聲聲尖利的慘嘯聲。

侯旭易漂浮在空中,皺眉避開一個迎麵撲來的冤魂,隻覺得這裏怨氣衝天,隱約間還有一種金戈鐵馬的異樣感覺。

背後風聲頓起,侯旭易往一旁一閃,隻見一根骨箭擦著他的臉部竄上天際。

侯旭易定睛望去,隻見一隻骷髏拿著帶有斑斑鏽跡的鐵弓,顫抖著舉起弓,朝著天上的侯旭易瞄準過去。

侯旭易瞪了那骷髏一眼,隻見兩道劍氣從目光處彙集,驚鴻般穿透那骷髏的腦殼。

什麼東西,居然敢在我麵前玩箭!若是我有弓箭在手,便是這天上的日頭,也……侯旭易心頭冷哼了一聲,緊接著卻愣住了。

莫非自己以前,是個弓箭的行家?

便是行家,也不見得能將這天上的日頭如何了!難道是見了那後羿雕像之後,自己也有些感染了麼?

骷髏的額頭上莫名多了兩個洞,卻依舊沒有倒下,空洞的目光中跳躍著幾朵血紅的光芒,然後又是一箭!

侯旭易這才意識到這個骷髏並不是活人,而是早先在戰場上死亡的戰士化成的死物。

悄然歎了一口氣,侯旭易,在虛空處虛劃一符,然後朝著骷髏一指,隻見骷髏痛苦得呻吟起來,眼眼中原本若隱若現的紅光忽得亮起,然後驀得又暗了下來,骨頭似乎失去了支持固定一般,在空中分截散落下來。

侯旭易朝遠處望去,鉛色的雲下,一座山峰巍峨聳立,山壁似刀,透著一股難言的威壓,山峰入雲,幾乎將世界割成了兩半。

雲氣繚繞間,死意逼人,叫人呼吸不得!

就是這裏?

侯旭易緩緩降下了身子,目光如炬,朝著四周望了一圈,終於在幾個拿著繡刀的骷髏麵前發現了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侯旭易輕跨一步,一步,便過百米。

幾個骷髏見侯旭易,嘎吱嘎吱得跑過去,舉起繡刀就要往下砍,侯旭易順手抓住骷髏的頭用力往上一提,骷髏在空中撲騰了幾下,空洞的眼眶中紅光迸起,嗤嗤響了幾下,然後緩緩舉起繡刀,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被一團熾烈的火焰所包圍。

侯旭易順手一甩,兩具骷髏化作一團白焰朝後麵摔去,撞到了其他骷髏,火焰就像是碰到了上好的柴火一般,又將後麵的骷髏化作了白光。

侯旭易吸了一口氣,等他吐這口氣時四周除了他之外,已經沒有一具能站立的物體了。

朝四周看了一眼,侯旭易忽然歎了一聲,轉身朝洞內走去。

洞內的牆壁光滑無比,如果仔細看,還可以在牆壁上發現不少奇怪的紋路,絕對不是天然形成的。

洞內陰氣衝天,陰厲的氣息有若無數牛毛般的小針,雖然不痛,卻也能讓人難受半天。

向前走了好一段時間,侯旭易警兆突起,腳下的地板發出“咚咚”的聲音,底下竟不是空心的!

侯旭易驀得一頓地麵,身形猛然停在了空中。

同時,他腳下的地麵忽然下陷成一個大坑,地底的利刺散發出森寒光芒。

侯旭易暗暗心驚,若不是自己會飛,這條命隻怕就交代在這了!

剛想到這,一旁的牆壁上立刻打開無數細洞。飛蝗一般的利箭瘋狂得從洞中竄了出來。

一道白光在空中灑落,白光漸亮,化做一朵金色葵花在空中綻放,數不清的光芒四溢開來,猶若天女散花一般將他包圍。

那一指大小的利箭竟也蘊著千鈞之力!特製的箭頭上更是帶著穿破真氣的特殊屬性。但金光豈同泛泛?無數來勢驚人的利箭射在金光之上。

以它的力道來判定,至少能射穿一寸厚的鋼板,可偏偏卻是無法射穿侯旭易那薄如蟬翼的一層金蓮的守護。

侯旭易哼了一聲,雙足懸在空中倏然轉了一圈,手在虛空中劃出數個大圈,然後一聲沉喝,隻見那金蓮的光芒如同水製一般流淌起來牽引得利箭對掉了一個方向,以更加恐怖的力量回射回去。

“咚咚!”利箭射在牆壁上,居然連根沒了進去,著實叫人駭然。

這利箭的數量也的確多,轉眼之間,就把牆壁射了個千瘡百孔,微弱的木器斷裂聲響起,侯旭易喘了口氣,這利箭,終於射完了。

雖然說他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實質性損傷,但這裏天地元氣稀薄,力量少了一分便難補回來。

侯旭易嫌麻煩,幹脆雙足離地一寸,漂浮著朝前移動。

這下子果然沒了陷阱的妨礙。侯旭易的得意並沒有維持多久,沒飄幾步,忽然表情一僵,一道看不見的絲線突然鉤住了自己的腳。

剛剛意識到不對,頂上風聲陡起,侯旭易狂吸一口氣,竟是整個山壁下陷下來!他伸出一隻手用力往上一頂。

然後身若流光,向前縱出數丈,這才緩過勁來,不過環境並不讓他緩過勁來,天上莫名生出不少牛毛一般的小針,暴雨梨花般直射過去。

侯旭易深吸一口氣,用一道白光凝出,死死得將自己護住。

金針一觸到白光,白光竟簌簌抖動起來,這牛毛般的細針,未必竟不比那短箭小多少!

侯旭易暗道大意,急忙將真元加大,白光大現,白光中透出一股金色,緊接著金光大漲,轉眼之間,就凝做一朵金色的葵花!

葵花向日,是名向日葵。

半晌之後,金葵的光芒稍稍隱卻,驟然綻出青色的光芒。

青光的威力非同小可,在青光下,無數的細針有若陽春白雪一般在空中就被溶解成鐵水,然後蒸發一空,侯旭易雙手虛結一印,然後朝外一張,隻見青光陡然一長,如同開了花一般嬌豔美麗。

細針依舊不斷,侯旭易猛得將一掌印在了牆壁上,肉眼難見的青色波動滌蕩開去,牆壁後麵喀嚓幾聲響,那細針,竟這麼停了下來!

侯旭易散去青光,然後躬身拾起一根細針仔細查看起來,這細針大約一指多長,卻比繡花針還細,在侯旭易的目光下,隱約還有一泓旺藍的光芒湧現,侯旭易一怔,再看自己的手時發現指間一絲黑氣朝上蔓延開來。

呆了呆之後,侯旭易暗道不妙,知道自己中了毒,隻是沒想到這針上的毒竟到這樣的程度,急忙將針甩掉,運功逼毒!

好半晌,一絲漆黑如墨的毒液才從指間瀉出。

侯旭易暗忖:還是太過大意了,看來我還的再小心點才是!

習慣性的抬頭望望天,卻發現此刻已經深入墓室,如何能看見天?

可雖然不見天,墓室之內依舊明亮如晝,就連空氣都不顯氣悶,依舊無比通暢。

侯旭易好奇得打量了四下一番,還是沒找到光源——這光,就如同是憑空生出來的一般。

這完全違反邏輯的事情就這麼明明白白得暴露在了侯旭易的眼前。他長吸一口氣,然後朝前走去。

因為怕了這恐怖的陷阱,侯旭易幾乎是走幾步就把四周的環境觀察一番。一條甬道走到了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石室,侯旭易朝石室的後麵望去,不由一陣頭疼,原來石室的後麵竟是三個洞口的入口!

這地下墓室竟也複雜到了這樣的程度!侯旭易不由得好奇起來。

猶豫了一下,因為道家用於占卜的法器都破得一幹二淨,雙手在空中拈了個發訣,侯旭易低聲喝道,“疾!”

同時,一道如同實質一般的金色劍芒在空中打了個轉,落到地上時,劍尖所指,赫然是侯旭易進來的入口!

侯旭易一陣惱怒,揮手將那劍氣化做齏粉,然後又招來一道,拈了仙訣,低喝,“疾!”

這一道劍氣在空中滴溜溜得狂轉起來,如同一個金色的陀螺一般,侯旭易眉頭一皺,再一次低喝道,“疾!”劍氣驀地停住,然後劍尖朝著地麵墜去。竟連根沒進了地麵。

侯旭易瞪大了眼睛,“靠!”怒罵一聲之後,幹脆胡亂選個方向走進去。

漸漸得,在空氣中所布置的光芒越來越暗,就連空氣都似乎凝滯起來,每吸一口都叫人覺得困難。

侯旭易暗罵晦氣,果然不出所料這條甬道的盡頭是一麵牆壁。怒極之下,侯旭易運起真元,然後猛得朝牆揮去一掌,億萬光芒彙成一點,這一掌豈同泛泛?

轟然巨響中,那牆壁的後麵竟是空的,它如同紙紮的一般,被侯旭易一掌硬了個對穿。

萬道光芒鋪麵灑來,讓這黯淡的甬道明亮起來,竟讓侯旭易有了一種不真實的錯覺。

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侯旭易大喜,跨步走進了新的甬道。

少女孤寂得望著房間的牆壁,它顯得深沉,穩重,又肅穆。

兩天多沒有進食,使少女顯得有些單薄瘦小。她有著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頭烏黑如墨的飄逸長發,一襲鵝黃色的連衣裙配合著她那恬靜的氣質,顯得美麗迷人。

一隻鸚鵡從門口飛了過來,那隻鸚鵡通體雪白,頭頂還有一點赤紅的痕跡。

雖然隻是一隻鸚鵡,可眼中所流露出來,分明是人類才有的狡猾。

它撲騰撲騰得飛到晨曦的肩膀上,“在想什麼呢?”

晨曦幽幽歎了口氣,用一根細長的玉指撥了撥鸚鵡雪白的羽毛,“我在想……在我死前,還有沒有機會看到……”

她驀得停住了要說的話,然後把目光重新落到牆壁上。

它一如既往得沉默著。

鸚鵡嗤笑幾聲,道,“何必這樣作踐自己呢……他怎麼會來?”

晨曦愣愣得出了神,呢喃道,“是啊……他怎麼會來……他怎麼能來?”她苦笑幾聲,“現在它吸收了古戰場的怨力,他有如何鬥得過!”

鸚鵡罕見得沉默了會。

晨曦續道,“不過我有預感,他一定會來的,甚至現在……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鸚鵡一驚,又撲騰起翅膀,“你怎麼會知道?”

晨曦沒有意識到鸚鵡的失態,怔怔地看著牆壁,似乎是在低喃一般,“我……有這樣的預感。”

……

侯旭易在一塊牆壁麵前佇立了良久,手中光芒隱起,然後驀地揮出一劍!劍光遮天,劍芒破地,隻聽轟的一聲巨想,眼前的牆壁如同豆腐一般被這恐怖的一劍從中間切成了兩半。

沙石飛瀉,洞內為之一亮。

侯旭易頓時傻了眼,此刻他所在的位置,居然是半山腰!一路上侯旭易遇牆拆牆,沒想到這山內的空間終究有限,被他這麼橫來直往的一衝,自然就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