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旭易抬頭看了看那顆久違了的太陽,“晦氣!沒想到這山那麼小!”
幾是剛剛被他所吸引的冤魂在空中凝集出半透明的身子,發出聲聲鬼哭一般的聲音,朝著侯旭易衝去。
侯旭易冷笑幾聲,順手揮了一道劍氣讓他們灰飛煙滅,然後轉身走回山中。
“奇怪了,不是說要安撫古戰場的怨氣麼?可這怨氣之源,卻如何都找不到。”
侯旭易學了個乖,微微閉上眼,放出元神,感受著周圍的怨氣。
怨氣緩慢卻穩定得推動著,一點點得朝著某一個方向彙聚,雖然速度極慢,可數量卻是極大。
很難想象這巨大的山脈中,全部的怨氣都聚集到一點會是如何恐怖的光景,侯旭易不禁皺了皺眉頭,他能感受到一股極強的怨念在不斷得醞釀,壯大,如同滾雪球一般越積越大。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難道是惡靈那家夥?”侯旭易低聲了一聲。蹙緊的眉頭舒展開來,“那麼晨曦也一定跟他在一起吧!”
外邊鉛雲密布,不時還有幾道螢藍的閃電劃過,給這淒美單調的夜空平添幾分亮澤。
侯旭易認了個方向,然後從指間溢出一道劍光,朝地下一劃,一時間,地麵崩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侯旭易縱身躍下。
在墓地深處的一個角落,惡靈此刻已與侯旭易完全不同,一對墨黑色的犄角從頭頂向兩邊延伸向天。
一套鎧甲將他的身體牢牢得護住,即便是臉,也在鎧甲的層層保護中顯得朦朧詭異。
兩根尖刺從他的雙肘朝外拉開,幽黑的光芒時隱時現,更加詭異的是他的背後,一張金屬的翅膀盡力得伸展開來,翅膀已經不同與以前的骨翼,已經完全轉化成了金屬,兩根巨大的金屬主幹上,由刀片替代了原本的羽毛。
開合間,密集的金屬摩擦聲磨得別人的耳朵一陣難受。
它如同是睡著了一般。無數的黑氣從四麵八方得朝他彙集。惡靈的愜意得閉上眼,似乎沐浴在初春的陽光中一般。
恍惚間,他的鎧甲似乎又黑了不少。
他眼中精光畢現,定定得朝著一個方向望去。山壁也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視震動了一下。
“哧溜!”他的翅膀驀得一收,又是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一道刺眼的劍光驀地亮起,如同是夏日耀眼的烈芒,山壁,如同是豆腐一般被劃出一個大圓。
一襲白衣恍人眼,一芒劍光破天地。
侯旭易跟惡靈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愣住。
他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似乎過了一千年之久,無數記憶畫麵在兩人的中間演化來開。
兩人之見的距離,似乎伸手能觸,又似乎相隔了一光年之久。時間成了累贅,距離仿佛成零。
空間,也如同禁錮了一般。
山壁傾瀉下的碎石,突兀得靜止在了空氣中,再也沒有落下一分。
良久,惡靈碩大的金屬翅膀扇動了一下,他的嘴唇動了動,低聲道,“你……來了。”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說話,顯得笨拙無比。
他的聲音極輕,卻穩穩當當得傳到了侯旭易的耳朵中。
侯旭易表情複雜,點點了點,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嗯……”
時間恢複了它的流淌一般,懸在空中的石頭一下子掙脫了無形的控製,一下子朝地下墜落。
“劈啪劈啪”的響聲中,侯旭易跟惡靈依舊對視著,碎石如雨點一般從他們的視野中劃落。
“你知道我要做什麼的……”侯旭易淡淡道。
惡靈凝視著他的眼眸,搖了搖頭,“我現在清醒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侯旭易一怔,腦海中驀得跳出了一個書生的形象。
“嗯?”
惡靈道,“你知道麼?原本我看世界,隻是朦朧的一片,什麼都是模糊的,我無法思考,無法判斷,更無法去判別什麼,我隻有本能,知道什麼是自己能做的,什麼是自己不能做的。”
“但現在不同了……我能很清晰得看到你的身影,明白你穿的是白色的長衫。自然而然得判別出你用的是天劍……或者說,我重生了。”
侯旭易笑道,“不管如何,你都是我。”
惡靈微微一笑,包圍著臉的鎧甲莫名也跟著露出了一個笑容,“不僅我是你。同時,你也是我。我不信隻有你才可以擁有全部的魂魄……至少,我也有了自主的意識。”
侯旭易愕然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想跟我爭奪全部魂魄的意識?”
惡靈點點頭,然後用挑釁的目光注視著侯旭易。
侯旭易呆愣了良久,仿佛想通了什麼似的,點點頭冷笑道,“那麼,一戰吧!”
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噌!”一聲銳響,惡靈的翅膀首先動了起來,數不盡的刀片在銳響中對準了侯旭易,烏黑的刀片上沒有一絲的光芒,隻有一片深沉的黑暗。
“崩!”一道烏芒陡生,如閃電一般朝著侯旭易疾射而去。
侯旭易急忙將臉一側。烏芒射到了他背後的牆壁上,赫然是一柄細小的刀片,刀片的尖端完全沒入石壁之中,刀尾依舊顫動不止。
侯旭易伸出一隻手,指尖瀉下一泓劍光,劍光如同是透明的一般,澎湃的劍意卻順著劍光不住的散發出來。
惡靈也跟著伸出一隻手,濃鬱的黑氣朝著他的手掌彙集起來,最後形成一把刀的形狀,他稍稍用力,黑氣為之一斂,最後形成了一把烏黑的怪刀。
刀的吞口是一隻虎的形狀,虎口緊咬著鋒利的刀刃。
惡靈的速度自是極快,在一顫之後,有如殘影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侯旭易驀得舉起劍!
“嗆!”一聲長鳴驟然奏響,他手中的劍光就仿佛是實質一般,硬是將惡靈的虎頭刀給擋了下來。
侯旭易朝天一望,目光在空中形成兩道絕利的劍氣,朝著惡靈狠狠刺去。
惡靈翅膀向上一張,“嗆”得擋住了兩道劍氣的攻擊,然後霍得朝外一張,一齊轉向了侯旭易,侯旭易眼中精光畢現,隻見無數的劍光在他的身後緩緩成型,如同孔雀開屏已經將他牢牢護住,冷笑間,刀片跟劍光撞在一起,發出幾聲嫡響,響聲穿金裂石一般,直震的周圍的山壁崩裂。
侯旭易的身影逐漸淡化,惡靈剛覺得手頭的壓力一輕,
數不清的劍光從四麵八方朝他卷去,密集的劍氣當真如同成了一堵牆一般。
惡靈的翅膀大開,竟也有一丈多寬,在開的瞬間,又朝裏一縮,緊緊地把惡靈包圍在了裏麵,劍光如同是雨點一般射在了它的翅膀上,叮當聲不絕。
連綿的劍氣稍稍頓了頓,惡靈眼中精光一現,翅膀上的刀片方向一轉,鋒利的刃口都對著外麵,幾乎在瞬間,無數的刀片有若一道道烏芒一般漫天擴散來開。
侯旭易的身影在空中閃現,那無數的黑芒在空中掉轉方向,有如附骨之蛆一般緊隨著侯旭易跟去。
數不盡的烏芒吞噬了甬道內的光明,直接穿過了侯旭易的身體,
這在空中顯形的身體,竟也是殘像。
惡靈剛剛意識到不妙,翅膀一抖,又生出無數刀片一般的羽毛。
一道劍氣忽然在惡靈的頭上生出,無影無蹤,這一劍就如同是空氣中憑空出現的,沒有任何征兆。
金黃璀璨的劍氣如同是太陽一般耀眼。映得惡靈墨色的鎧甲一陣閃耀。
惡靈提起虎頭刀,朝上一格,“乓!”刀劍相交,發出聲音如同實質一般波散開去。
竟催得牆壁都融化了一層。
侯旭易暗暗奇怪,這附近山脈怨氣是何等的龐大?惡靈的力量竟也跟他不相伯仲,隱隱還差了幾分。
卷起一道雪亮的劍光,侯旭易一聲厲嘯,劍芒如虹,如同水銀瀉地,飛瀑天降!
惡靈手中黑光一現,背後刀片形成的翅膀猛得張開,朝著侯旭易卷過去。
侯旭易疾退一步,然後背後的劍氣為之一伸,也如翅膀一般朝著惡靈的黑翼撞去。
惡靈身上的怨氣朝著身後一縮,那刀片組成的翅膀如同被融化了一般,連成一片,最後竟化做一蓬濃鬱如實質的黑氣,跟侯旭易劍氣分庭對抗。
“蕩!蕩!”幾聲響,兩人如同是光與暗的對決一般。將世界分做兩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侯旭易手中雪亮的劍氣為之一泄,然後整個人往後跳開一步。
沒想到侯旭易竟會忽然收手。惡靈愣了一愣,黑光去勢不減,竟轟到了侯旭易背後的牆壁上。
強橫的攻擊硬是將背後的牆壁打穿數層。
同時。侯旭易的攻擊也正式來臨,他背後亦如翅膀一般的劍氣朝中間一束,圍形成一道粗大的劍芒,劍芒在手,他的氣勢大漲,驀得朝著惡靈劈去。
侯旭易這一手,耍得天馬行空,獨具一格,逼得惡靈節節敗退。
他就像是一個一流的魔術師一般,無形的劍氣如同實質一般在他的手中,時而暴漲數十丈,時而縮短之一寸大小,大時無所不在,神鬼莫測,短時無堅不摧,絕難抵擋。偶然間,劍氣穿過石壁,卻如同是刀切豆腐一般隨意。
惡靈的光翼詭異得掙動幾下,在光翼之下,他動作都似乎朦朧起來,簡簡單單得揮一次手都會帶起一穿幻影。甚至一挪步,一穿的惡靈在背後生成。
惡靈的鎧甲也是多變的,跟附近的環境融合在一起,時暗時亮。
兩人的速度越來越快,起初還能看到刀劍相撞時兩人的身影,可如今,卻隻能看到兩道,模糊不清的殘影在空中不斷得碰擊著。
侯旭易哈哈大笑,身影驀地在空中停住。
幾乎是同時,惡靈的身影也停滯在侯旭易的下方。
侯旭易雙手平舉,冷笑道,“你不是我對手,你隻有半魂,而我卻有近六魂的能量。”
惡靈周身的黑光顯得黯淡了些,“誰,都有生存的權利,都有抵抗那個所謂的命運的權利。”
侯旭易眼中射出了奇怪的光芒,“不自量力,你不是在抵抗,你隻是在掙紮罷了,認輸吧!”
惡靈遲疑了一下,幹脆用行動表達了他的意思。一道匹練似的刀氣均雜著萬均之力橫掃而去。
侯旭易嘴角的冷笑尚未退卻,“掙紮吧掙紮吧……”
平舉的雙手手心中,兩柄光劍旋轉而成,輕輕一格!
“嗆”刀芒被劍氣所擋,無力得掙動了下,然後終於黯淡消失。
侯旭易敏銳得發現,這一刀的力量比原先弱了不少,看樣子,惡靈的實力實在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數不盡的劍芒曝起,如同銀河直泄一般洶湧卷向惡靈,惡靈用力握住虎頭刀,力量朝著虎頭刀一凝,暴綻出數丈刀芒。
刀芒破天,直逼日月。
可侯旭易的劍氣卻比這刀芒更是耀眼。
刀劍相交的光芒映射出的光芒照得整條甬道一片銀白,除了光,什麼都看不到了!
惡靈心頭一蹙,猛得意識到不對。一隻手,忽然從後背戳穿了他的鎧甲,那副威風凜凜的鎧甲此刻如同是紙紮的一般,輕輕一捅便一穿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