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價日益暴漲,青檸做夢也沒想到白菜居然漲到6元一斤了!剛拿起一棵白菜,賣菜大娘就吆喝著:“白菜六元一斤!”
她隻好輕輕放下,又揀起半截蓮藕,不料賣菜大娘的吆喝聲又響起:“蓮藕八元一斤!”
青檸擰擰自己的手腕,扭扭頭,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放眼放去,菜市場景象依舊蓬勃向上。鮮綠色的大西芹耀耀發光,西紅柿閃亮的彤紅也迷醉人的眼。青檸開始思考關於生活中的最基礎的問題了。
她像一個遊魂一樣,飄蕩在人影中,但思維卻極端活躍。她已經魂回故鄉遊了。
那年,她剛七歲,三月的家鄉木棉花已染紅春的半邊天。熟透的木棉花經不住春風的搖蕩,嗖嗖地從樹上摔落下來。她和幾個小夥伴像麻雀一樣,跳躍在大木棉樹下,爭著搶著拾起地上的木棉花。那花蕊像一根根火柴,他們把花蕊扯下來,裝進火柴盒裏,晚上做飯的媽媽點火柴可要嚇一跳了。
木棉花的花帽是棕黑色的,閃亮而彌漫著植物的香精氣。他們都喜歡吃花帽,小時候,這是難得的零食。她常常把花帽一瓣瓣的掰下來,舔一舔,再蘸蘸細鹽,花帽就變成了美食。每年二月至三月,青檸都以花帽為午飯,那時的她天真而快樂,哪裏知道做大人有這麼多苦惱。
青檸苦笑一聲,搖頭歎息,要是現在的生活能像小時候那樣簡單就好了。菜還是要買的,生活還得繼續。她挑了饅頭一般大小的土豆,邁著沉甸甸的腳步往回走。
但是這一次,她的感覺明顯和往日不同。這條路她走了兩年,唯有這一次,她才能把路上所有的人看清楚。
站在路邊擺攤子賣煎蛋餅的大娘動作還是一如既往地靈利。隻見她熟練地用小鏟子兜起煎餅,還未讓你看清煎餅的色澤,它就已被大娘溜進包裝袋。大娘雙手牽著袋口一扯,就給客人包好了。
她往身上擦一擦,手像隻蜻蜓貼著水麵一樣。伸開右手,麻利地把錢塞進肚前的大口袋裏,拍一拍,口袋又扁下去了。
這一係列的動作,不過是青檸眨眨眼的功夫。她覺得大娘比她會賺錢,這才半會兒,就賺了三塊錢,但是她......哎,想起那三元的課時費,青檸哽起脖子。
但是青檸又覺得大娘其實不是比她會賺錢,而是比她更會乞討。因為,乞討的資本是煎蛋餅。
可是,青檸乞討的資本是什麼呢?是知識嗎?
如果真是,那麼老板的課時費就不是針對她本身,而是他根本就是一個不尊重知識的人。
這樣一想,青檸就釋然了,3元的課時費一點也不荒唐,到是人之常情了。這年頭,尊重錢的人遠遠蓋過了尊重知識的人!
青檸忽然覺得渾身像是被雷電劈中一般,全身驚悚起來。她的眼變成火眼金睛,完完全全地看清了身邊的人!
看啊,無論是賣烤鴨的還是賣碗筷、調料、水產,亦或是提著菜籃子的行人,他們的雙眼活脫脫的都是銅錢眼哪!哪有誰的眼睛裏寫著“知識”兩字?
青檸的臉上抹上一層青灰,心像墜進深穀,她像一個飛賊,一溜回地閃進公交車內,不料有正視到了車內的銅錢眼,她緊鎖著眉,擰緊心......
又是一個和往前一樣忙碌而又無聊的早晨,青檸慵懶地起身梳洗。連鏡子也懶得照,她知道一照鏡子自己準會後悔,那道魚尾紋總在心裏嘲笑著她呢!
她舀了一瓢水,機械地刷起牙來。想起有人曾經跟她說過,每次刷牙做一些叩齒運動,到老了牙齒不容易開裂。正準備著叩齒,電話就響了。
她滑動手機屏幕,隻見顯示著:田老師。
哎!看來又來事了!
“喂!你今天快點過來吧!老板過來開會呢!”
“開會?好的,我一會就到!”
青檸雖是這麼說,她心裏可是一百個不願意。一會?她現在還沒出門呢!坐公車就得九站地,讓他等著去吧!最好自己缺席,好讓老板急得吹胡子瞪眼的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