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德豔先生說要還我國一個交代,不知怎麼個還法?莫非先生有權罷黜李嚴的官職,還是先生能說動李嚴上門負荊請罪?”孫權看著宗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不由得冷笑一聲。
宗預此時也知道自己是黔驢技窮了,本來作壁上觀就是諸葛亮之意,如果回去找李嚴頂包,不知道會在朝堂上演變成如何不可收拾的局麵,但眼下實在是顧不得這些了,隻能先想法子讓東吳出兵再說。想罷,他就冷靜下來,不卑不亢地回複孫權:“下官手中雖無實權,但身為丞相府主簿,又作為天子使節出使東吳,自然有權代表丞相和陛下懲戒宵小瀆職之輩,不勞大帝費心。”
孫權聽了,心中暗暗生出幾分佩服,這宗預畢竟是諸葛亮看重的人,還是有幾分本事的,隨後便轉頭示意呂騫接著說。
呂騫會意,上前一步:“先生不必多想,我等隻是擔心先生說話是否作數,既然先生這麼說了,我們也沒有理由拒絕出兵。這樣,請先生回去稟告貴國諸葛丞相,我軍二月春歸之時必將出兵,但也請貴國按照約定罷免了江州李嚴之職,切勿食言!”
“不敢食言,那麼在下這就告辭了,還望大帝早日出兵。”宗預心中仿佛一塊大石落地,長舒一口氣。
孫權君臣目送宗預離開,心中卻各自有著自己的盤算。
為了慶賀去年的軍事勝利,孫權命尚書台下令,次年改元黃龍。
正月之旦,是謂正日。躬率妻孥,絜祀祖禰。呂府上下也不例外,雖然呂氏一門祖居汝南,往年都是家中遙拜,但今年因為呂範新逝,所以對正月祭祖安排得格外隆重。黃龍元年正月間一日,管家老劉頭趕來報告呂騫:“大公子,右將軍和全公主來了。”
呂騫吃了一驚,心想這兩位正月不呆在太廟祭祖,來我府上是為何事?右將軍全琮是如今大帝孫權麵前的紅人,單論地位甚至比手握重兵的陸遜和諸葛瑾等老將還要高些,再加上年初孫權之女孫魯班下嫁,更是讓全琮地位超然。而孫魯班就是老劉頭口中那位“全公主”,作為孫權和寵妃步練師唯二的女兒之一,是孫權出了名的心肝寶貝。前不久在後花園閑聊時,孫權就談到有意提拔全琮為衛將軍來全權負責徐州攻略。這樣權勢地位超然的兩夫妻上門是要幹嘛?
“呂騫見過右將軍、全公主,不知二位光臨寒舍是有何要事?”呂騫一麵示意下人上茶,一麵問道。
“呂將軍不必多禮,今日我們來,是有要事相商。”孫魯班倒是無意寒暄,直奔主題,“呂將軍知道太子孫登病重的事嗎?”
“這個,呂某離開建業日久,上月方才回京,實在是無從知曉。”呂騫心中無比震驚,孫登不是剛20出頭嗎,去年九月份還聽說他代孫權巡視嶺南交州,帶回了薛綜、士燮等人入朝供職,怎麼突然就病重了呢?
“想來也是,去年秋天太子代天子巡獵嶺南,回京途中沾染了瘴氣,歲末宮中的筵席也未能出席,我從母後那裏得知,近日東宮太醫進出頻繁,估計已經病重,時日無多了。”孫魯班也不隱瞞,把全部實情一股腦兒告訴了呂騫。
呂騫聽完,低頭沉思了一會,抬起頭來說:“呂某有一事不明,太子病重,與全公主有什麼利害關係嗎?”
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全琮總算是開口了:“克韶有所不知,萬一太子孫登病逝,則必須另立東宮,如今大帝膝下諸皇子中二子孫慮英年早逝,按順序應該輪到三皇子孫和,隻不過。”
見全琮和孫魯班兩人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呂騫心中大致也猜到了幾分:“這位三皇子想必與二位交惡吧?”
“我和子孝弟弟本人倒談不上關係好壞,隻是他的生母王夫人,常常在後宮刁難母後,且向來與我不和,如今母後體弱,恐不久於人世,隻怕將來孫和登基,王夫人會伺機報複。”全公主一臉愁容地說道。
呂騫心中暗暗冷笑,太子還沒死,就開始擔心立嗣的事情了,這兩位真是比孫權還著急,不過反正暫時與我無關,應付過去就得了:“全公主不必如此擔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凡事都有辦法,既然二位不願看到孫和上位,那麼隻要在眾皇子中另謀他立就行了,比如說四皇子孫霸。”
“如此倒是甚好,隻要孫和當不上太子,至於誰來當確實沒有什麼關係。”全公主一臉喜色,不過馬上意識到不妥,又對呂騫說道,“今日之事,還望呂將軍切莫外傳,畢竟太子尚在,這些話傳出去定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公主放心,呂某不是喜好挑弄是非之人,平素與朝中士族權貴也無甚交集,想來也沒人聽我八卦吧。”呂騫笑著說。
“如此則謝過呂將軍指點迷津,日後關於立儲或有其他事,可能還會再來請教將軍,還望到時候不吝賜教。”全琮聽了這話,倒也放心,一麵謝過呂騫,一麵和全公主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