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下關港。清晨,初生的陽光照在高大的船杆上,折射水麵,光芒萬點。朱允炆站在船頭,任清風拂麵,看流水蕩漾。
正當他道心正濃,後麵卻伸出一隻玉手,輕拍在他的肩上。他心裏好笑,這樣的把戲,前世他都不知道玩了多少次。
“我說大小姐啊,你就不能消停片刻嗎?”轉過身,朱允炆頗為無奈的說著。不知道朱寧是怎麼得知他們要出宮巡行,於是就鬧上了,非要出去不可。
朱標平常對朱寧很是寵愛,但這次無論如何就是不答應。結果就鬧到他這裏,他實在被纏得沒辦法了,就讓她扮成侍衛先混上船再說。
這丫頭也是,自從上了船,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以前的文靜,淑女都不見了,仗著自己會武功,從這邊跑到那邊。一會兒看著寶船,四處摸摸;一會兒瞪著水流,嚇得裏麵的魚都不敢遊到這邊。
最煩的還是這小妞,別的人都不騷擾,惟獨朱允炆。每當他要一個人清靜清靜的時候,她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過來了。
見朱允炆如此模樣,朱寧先是一愣,接著雙眼就開始冒霧。哎,到底是從沒出來過的人,第一次放風,如此激動也難免啊。
連忙上前哄著,兩人玩了一會兒,就聽到朱標召見。朱允炆望著天空,日上中天,一上午就過去了,看來揚州到了吧。
此時的揚州並不叫揚州,而是名淮揚府。在淮揚知府以及同知的恭迎和恭送下,我們來到了淮揚行宮。出宮的時候,老朱已明旨告天下。太子出宮,一路之上禮儀如同皇帝。但朱標生性節儉,和老朱一樣不喜奢華。
所以,前來淮揚傳諭的東宮侍衛,讓淮揚府不許鋪張,也不許專門建造行宮。
行宮中,朱允炆對著鏡子換好便服,青衣青衫,拿著周歲時摸到的扇子,五指輕動,扇香隨風而來,看起來很是俊朗不凡。
轉過頭,意料中的朱寧也早已換好了男裝,正俏生生的站在他身後,就知道這個牛皮糖甩都甩不了。
他一偏頭,朱寧立刻笑眯眯的牽著他的手,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大明江山經過老朱以及文武百官二十多年的勵精圖治,也算繁華了;而淮揚地處江淮大地,本就繁華,又是老朱的老根據地了,離京師也不遠,近水樓台先得月就發展得更快了。
朱允炆走在街道旁,看著這幾百年前古香古色的街道,房屋還有那歡聲笑語的人群,他不禁陶醉在其中。轉過頭,朱寧左手雙麻酥餅,右手千層油糕,嘴裏麵塞得都是,淮揚有名的小吃。
他無奈的搖頭,小工子和小會子在身後想笑又不敢笑。身後數十米處,數十個身穿便服的青年壯漢,不時的變換著陣形。他知道那是朱標派來的東宮侍衛,畢竟他們身份太過於特殊,出不得一點點意外啊。
剛下船,小朱就知道這丫頭偷偷跟來了,也沒辦法,總不能綁著送回去吧,隻得把這包袱塞到朱允炆的手裏,於是還讓她跟著他。
這時大量的人往街的另一邊跑去,其中大多數是青年男子,很多人嘴裏還喊著“看美女啊”之類的話。
朱寧也顧不得吃了,有熱鬧就上,一直以來就是她的風格。這不,朱允炆還沒說話,她就拉著我往前跑了。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竟引得如此多的人前來圍觀。朱寧拉著朱允炆,左突右闖的終於到了人群的前方。朱允炆定眼一看,原來是一個戲班在表演雜耍。
十幾名少女身著薄衫,英姿煞爽的站成兩排,正做著基本功,看來是表演前的熱身了。想不到啊,古人也懂得這個道理。
周邊的男人,大多眼睛死死地盯著這群少女,原來都是為了她們而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這時裏麵一個中年男子,走了出來,看樣子四十歲左右,卻雙眼深陷,永遠一副很疲倦的樣子,分明就是個酒色之徒。
看到這麼個猥瑣的男子走出來,擋住了眾人的視線,一眾狼友當然不高興。忍耐不住的開始喊道:“哪兒來的野狗啊,擋住了爺們的視道,還不滾開。”
周邊的男子也呐喊助威,弄得那站在中間的男子很是尷尬。但迅即雙手抱拳,來了個出門賣藝最正規的開場白,說:“在下張五老,添為“如玉戲班”班主,今初到貴地獻藝,還望眾位父老相親多多關照啊。”
一聽這廝居然是戲班的班主,周邊眾人頓時熱情多了,這些少女可都是歸他所有啊。要是看上了一兩個,想討到手還不得經過這猥瑣男的同意啊。
張五老或許對這樣的特親情景,見得多了,不以為意。旁邊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呼喝,說:“囉嗦完了,還不趕緊滾,這幅模樣也不怕嚇到人。”
一聽就知道是女人的聲音,朱允炆卻怎麼覺得很是熟悉啊。果然眾人的眼光都瞄向他,旁邊。雌虎朱寧頓時大怒,高聲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女扮男裝啊。”
人本就嬌美,此時美人薄怒,更是別具風味。頓時周邊好幾個公子哥的眼神開始發熱,人也不自主的向這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