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思思緊張的看著紀祈安,麵孔又有些扭曲,如果白葉靈被王爺帶走,後果不堪設想。
太後也是存了同樣的想法,她眼中露出精光,緊緊的盯著紀祈安,“安兒這樣說,是信不過哀家,覺得哀家不能好好懲罰她是麼?”
紀祈安一下跪在地上,“兒臣不敢!”
同時他露出一個咬牙切齒的表情,“但如果兒臣不能親自懲處這個賤人,兒臣不甘心。”
太後的口中有肅殺之意,“成大事者,怎麼能為這樣的事情耿耿於懷,安王爺,你的心思應該放在國家大事上,而不是兒女私情之中。”
紀祈安依舊跪在那裏,“兒臣謹遵母後教誨,但此時讓兒臣蒙辱,兒臣若不能親自處置,必會叫天下人恥笑兒臣,兒臣還有何麵目麵對天下人,還請母後,把這賤人交給兒臣,讓兒臣親自處置,況且,這賤人本就是安王府的人,本就應用安王府的規矩來處罰,母後每日後宮事情已經眾多,兒臣不能用自己府中的事物再麻煩母後,還望母後讓兒臣把人帶走。”
太後的護甲緊緊的掐著佛珠,在佛珠上留下深深淺淺的印記,這個紀祈安每一句話都牽製住了她,讓她無法執意留下這個白葉靈。
太後的目光停留在了白葉靈身上,這個女子雖然有幾分姿色,而且也有一些與眾不同,才按照計劃為皇兒留下她,但是此刻看安王無論如何都要帶走這女子,她更是覺得這個女子有些獨特了,她的眼中閃過狠戾的神色,冷冰冰的開口,“既然安王要把自己的側妃帶回府中懲處,哀家也不好過多幹預,但她卻是在宮廷之中做的這等醃臢之事,如果哀家對她不稍加懲處,就讓她這麼好好的和你回去,日後哀家恐怕無法服眾。”說完這些,她的聲音拔高了一度,“來人,把這犯婦押到行刑場,杖責五十!”
說完這話,她冷笑著看紀祈安,“安王爺沒有什麼意見吧。”
紀祈安直視太後,“隨母後懲處。”
白葉靈被綁著,押到行刑場,她被按在地上,行刑的侍衛站在兩邊,兩人手中拿著長長的刑杖,那上麵有一塊一塊幹涸的暗紅色痕跡,不知道是多少人的鮮血染上的,這杖下也不知道有多少條冤魂。
太後麵色不善的坐在刑台之上,命婦和宮女侍衛分兩側站好,紀祈安也站在那裏。
半晌太後對身邊的太監點了一下頭,太監用尖細的嗓音喊道,“行刑!”
行刑手得了令,一棍一棍砸在白葉靈的身上!
隻幾下,她身上本就已經撕裂的衣服就被打的更不成樣子,鮮血從襤褸的布料之中透出,慢慢蔓延到地磚之上。
刻骨的疼痛從後背之處傳來,火辣辣的一片蔓延到了全身,她的手指緊緊的扣著地磚的縫隙,指甲幾乎掀裂,手背上青筋暴露。
行刑手並沒有絲毫的留手,他們每一下都是下了真的力氣,甚至還多用了幾分力氣。
她口中的布已經被掏出,但是她緊緊的咬住嘴唇,紅唇已經被她咬爛,她卻不肯發出一絲的呻吟聲。
如果不是她有一定的功力,在這樣的杖刑之下,早已經死了。
白葉靈背後早已經血肉模糊,可杖刑還不停的施加在她的身上。
紀祈安一直站在她的身邊,看棍棒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身上,他的眼神中一片黑暗,無悲無喜,看不出任何情緒。
直到最後一杖落在她的後背,她的身下已經有了一灘的血跡,背部更是慘不忍睹。
好戲落幕,太後陰冷的看著下麵的一切,終於起身,帶走了嬪妃,命婦們也紛紛退場,隻留下紀祈安、白葉靈和寧思思。
紀祈安看著趴在那裏似乎已經沒有了意識的白葉靈,吩咐手下人,“帶回去,押入地牢。”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寧思思款步走到紀祈安身邊,“王爺,這個賤人,還帶她回去幹嘛?”
紀祈安猛回頭看寧思思,寧思思被他眼中的憤怒嚇的後退了一步,他這是……發現什麼了麼?
他很快轉過頭去,寧思思眼中有陰霾閃過,不行,自己絕對不能有讓白葉靈開口的機會!
下人們聽從紀祈安的指揮,抬起了白葉靈,打算回府,豈料已經好像沒有了意識的白葉靈在經過紀祈安身邊的時候,居然忽然伸出了帶著血的手,抓住了紀祈安的衣角。
她的眼中透露出無盡的祈求看向他,他低頭看太,她的指尖因為虛弱在微微發抖,但還是執拗的抓著他的衣服,懇求的開口,“王爺,信我!”
他一摔衣角,甩開了她的手,聲音裏充滿了冷酷,“我信不信你有什麼重要,重要的是你做沒做過什麼?”
太的手頹然垂下,眼睛閉上,遮住帶水的眸光,隻有淚水和著血汗滴下。
是啊,自己不過是一個強加於他的側妃,他的心沒有一絲一毫在自己的身上,所以自己是否做過這樣的事情,有什麼重要的呢,重要的是,自己做過了什麼,以後還能做什麼。
對紀祈安來說,自己重要的是還能不能被利用,而對自己來說,重要的是,要留在他身邊,償還前世的罪孽。
她明明知道這些,可是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傷心難受呢?
……
皇宮內,太極殿中。
紀祈衍一直注意著後宮之中的動靜,每次消息傳來,他唇角微笑的弧度就更大一點,直到屬下通傳,紀祈安來了,並且讓人把重傷的白葉靈帶走了。
他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茶幾上,黃花梨木的茶幾被他一掌劈裂。
屬下戰戰兢兢的看著他,緊張的連呼吸都放慢了。
他的目光結冰了一樣,同時開口吩咐,“招安王去太和殿!”
紀祈安接了通傳,恭敬的站在太和殿中,等待著皇上紀祈衍的到來。
他等了半個時辰,紀祈衍才一副匆忙的樣子趕來。
他忙跪下施禮,過了半晌,紀祈衍才冷冷轉身,然後馬上對著紀祈安發難,“不知安弟今日來宮中有何要事?”若是沒事,私闖皇宮,那他必定要治紀祈安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紀祈安神態十分恭敬,“啟稟皇上,臣今日在府中接到八百裏加急文書,南熾國又按捺不住,已經對我北夷邊境的冀州,寧州二州發動攻勢,並且拿下寧州府下屬的方碑城,城中老少全被屠殺殆盡,無一活口,臣在家中得知此事,坐立不安,立刻快馬加鞭進宮,不料皇上您吩咐不許打擾,臣想著許久沒給母後請安,所以就去了後宮,沒想到……”說到這裏,紀祈安露出了憤恨的神色。
紀祈安的手緊緊的抓著龍椅的扶手,恨不得把扶手掰下來捏碎,方能一解他心頭之恨,這樣的軍國大事,先得知的居然是自己的死敵紀祈安!
自己這個皇帝難道是一個擺設麼?
不過他麵上還是作出一副沉痛之色,“居然有此等事,安弟快請起,我們一起來商量商量這件大事!”
……
白葉靈被放在一個粗製的擔架上抬著,從宮門出來,朝著安王府的方向走去。
這幾個下人粗手粗腳,或是無心或是故意的顛簸著白葉靈,讓白葉靈背上的傷口愈發的疼痛,她眉頭緊蹙,緊緊的抓住擔架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露。
空手的一個下人有些看不過去,“我說你們輕一些,怎麼說也是受了這麼重的傷,沒打死再被你們給顛死了。”
抬著前麵扶手的下人啐了一口,“少站著說話不腰疼,要不你來抬,我們的這位側妃娘娘是犯了大事,王爺好心給她留條命不讓她現在死,但回去肯定也饒不了她,你還以為她能和以前一樣耀武揚威啊,要我說顛死了更好,就算王爺不賞,王妃那回頭也少不了好處。”
幾個人一邊說著一邊向前走,忽然發現前麵平時走的大路有人鬥毆,官府來人封了路。
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走一條不怎麼過人的小路穿過去。
這條小路極窄,擔架勉強能通過,隻能兩個人抬著前後扶手前進,這樣一來,白葉靈被顛簸的更厲害,眉頭蹙的更緊。
行進到一半的時候,他們前麵忽然出現了一個人,穿著黑色的衣服,帶著罩著黑紗的鬥笠,迎頭朝著他們走過來。
這極其逼仄的小巷,架上了這個擔架,再也容不下人並排走過,剛剛那個說話難聽的人迎了上去,“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明明看到這過不去了,就不能往回退退讓我們先過去?告訴你,我們可是安王府的人,要是得罪……”
後麵的話他還沒說完,那黑衣人一劍穿過了他的胸膛,他兀自捂著胸口,口中吐出鮮血,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佛不相信會出這樣的事情。
黑衣人把劍抽出,鮮血噴了他一身,但是他好像一點都不知道。
剛剛還狗仗人勢的奴才此刻頹然倒地,那人踏著他的屍體繼續向前。
那幾個剩下的人完全下傻了,手腳哆嗦著把白葉靈扔在地下,向著小巷的另一邊逃去。
可是另一邊也出現了一個同樣黑衣人,又一劍割下了一人的頭顱,剩下的人連叫救命的膽子都沒有了。
鮮血濺在白葉靈的臉上,溫熱血腥,她的意識清醒,但是卻沒有一絲反抗的力氣。
幾個下人哆嗦著躲在一邊,見他們不反抗,黑衣人對他們恍若未見。
一個黑衣人來到白葉靈身前,舉起手中寶劍,刺向白葉靈的胸膛。
一柄利劍後發先至,叮的一聲撞在黑衣人的劍上,居然把黑衣人刺向白葉靈的寶劍攔腰斬斷,並且發出一聲龍吟,接著刺入了一邊的石壁,足有三寸之深。
而這時,一個長相妖孽的人,出現在小巷之中,他的臉上還帶著諷刺的笑,似乎在嘲笑這兩個黑衣人的辦事不利。
這個人,是宇文祁音,而剛剛那柄利劍,也出自他手中。
兩個黑衣人都愣了一下,他們沒想到會遇到橫插一手的人,但隨即他們一起朝著宇文祁音攻去。
宇文祈音眼底有著明顯的輕蔑,他甚至沒去拿回自己的武器,徒手就和黑衣人戰在了一起。
他一邊動手,一邊擔憂的看向白葉靈,還好他最近沒有接什麼任務,還好他消息靈通打探到了一些內部消息,否則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