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若是在這裏再被狙擊,他隻怕難以逃出去。難道他犧牲了白葉靈,也依然要死在這裏?
就在紀祈安感覺到絕望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產生的幻覺。真的,他很肯定那一定是幻覺,因為他居然覺得他看到了寧思思,而且寧思思就站在不遠的地方朝著他奔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叫著“安王爺”。
人家都說人死的時候,就會看到自己最不舍得的東西,他一直以為他若是要死了,一定會看到肖貴妃來接他,卻沒有想到看到的居然會是寧思思。難道他失血過多,連自己愛誰也分不清楚了?
他苦笑。然而他的笑還來不及拉開,他便看到草叢裏血光四濺。就近解決了幾個伏兵,他朝著寧思思的方向走了幾步,拔開草叢,才知道他並沒有產生幻覺,那個人就是寧思思。因為在草叢堆裏,他看到了寧將軍寧鴻風和寧將軍手底下的幾員猛將。
看樣子大概是寧鴻風從紀祈衍那裏聽到了些什麼風聲,所以做了捕螳螂的黃雀。
“老夫來遲,王爺你沒事吧?”寧鴻風從草叢堆裏鑽出來,白了寧思思一眼,這才不緊不慢地朝著紀祈安走過來。他本來是想用紀祈安做餌,釣條大點的魚,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這麼地沉不住氣,害他們暴露了。早知道,就算她在家裏上吊,他也不帶她來了。不過這種想法隻是想想,思思要是真要上吊,隻怕他也不用活了。他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捧在手心裏的寶。不然他還懶得私自帶軍,夜行百裏趕到這裏來救安王爺呢。
“寧將軍哪裏的話,本王還要謝過寧將軍來得及時,恰巧救了本王一命呢。”紀祈安虛偽一笑,心裏對寧鴻風的做法已經明白了七八分。不過他倒是真沒有怪寧鴻風的意思,必竟沒有皇帝的命令,擅自動兵即為不對,即使他身為將軍,也沒有私下調兵的權利。好在這並不是在戰場上,不然紀祈衍隻怕又是一番說法,說不定就此將寧鴻風的兵權收回去了也說不定。倒是寧思思,讓他有些迷惑,她一個女人上這裏來做什麼。
“王爺言重了。於公,你是王爺,老夫自當救,於私,你是末將的女婿,老夫更要救。”寧鴻風哈哈一笑,裝做沒有聽明白他話裏的暗示。倒是寧思思,三步兩步跑過來,將寧將軍擠到一邊,將紀祈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又亂摸了一通,然後哇的一聲居然哭了。
“思思,本王沒事。”紀祈安心裏實在是有些煩,不過表麵上卻倒是沒怎麼顯露,隻朝著寧思思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寧思思心思簡單,他隻這麼一說,她立刻不哭了,眼睛四處亂瞄著,問道:“王爺,那個不守婦道的白葉靈沒有跟著你吧?”
聽到寧思思提到白葉靈,寧將軍和紀祈安兩個人的眉頭同時皺了一下。紀祈安是因為不喜歡聽她那麼喊白葉靈,而寧鴻風剛是因為看到自己的女兒提及白葉靈的時候紀祈安的表情有些許變化。不過他倒是慣著自己的女兒,沒怎麼提點她,反倒是對紀祈安多了分心思。
“你不是知道她被一群蒙麵黑衣人抓了去,怎麼會跟本王在一起。”紀祈安很快壓下心裏的那份反感,堆滿一臉的笑。聽他這麼一說,寧思思鬆了一口氣,像是放了心,不過嘴裏依然嘀咕著:“該死的宮女,居然造謠說她跟王爺你在一起,回去看我不打斷她的狗腿。”
紀祈安的眉頭皺了皺。宮女說的?他知道自己的王府裏有紀祈衍的眼線,所以他本來以為是哪個眼線跟寧思思說了什麼,看來倒是他猜錯了。不過寧思思怎麼會聽到宮女說什麼?照理說他這個當丈夫的不在家,她應該安寧本分,呆在家裏才是。
“你去皇宮了?”
“對啊王爺。你一出征,太後啊、還有皇後和貴妃等等,三天兩頭就派人來請我入宮,說是擔心你在外打仗,留我一個新婚的妻子在家裏寂寞。”說著,寧思思還抬起手將手上戴著的一個鐲子遞到紀祈安的麵前,“你看,這是太後平常戴在手上的鐲子,都送給我了呢!”
紀祈安虛應了一個笑容,抬眼朝著寧鴻風看過去。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寧思思不懂,但是寧鴻風應該不會不懂,太後和紀祈衍的地一幹女人討好寧思思,不外乎是因為他這個做老子的,寧思思年幼不懂事,但寧鴻風不應該不懂,他怎麼會不提點寧思思一點?
“承蒙太後喜愛,倒是讓思思這段日子過得平靜。”寧鴻風隻是笑了笑。紀祈安心裏想什麼,他怎麼會不清楚,這隻是一個警告,他要警告紀祈安隻有寧思思才是他的正妃,不管那個白葉靈是個什麼人,有多少能耐,甚至他到底有多喜歡她,他的正妃也隻能是思思一個。他紀祈安除了他的思思,就不能寵別的女人,不然他寧鴻風有的是人要巴結。沒了他這個安王爺,還有其它的王爺,甚至是皇上。思思看上他,是他的福氣。
紀祈安也陪著笑了,隻是心底的不高興,隻有他自己知道。
“寧將軍,我軍被困在冀州城,糧草短缺,不知道將軍可有什麼法子救我軍出困?”
“王爺要出困並不難,隻要先到寧州城搬兵即可。”寧鴻風瞥了紀祈安一眼,對他的實相相當的滿意。
“寧將軍,不久前寧州城才向我借過兵,可見寧州城的情況也不樂觀,就算我去借兵,又能借到什麼?”紀祈安皺眉。
“王爺久困冀州城,有所不知,就在幾天前,老夫已經駐軍寧州城。五十萬大軍屯軍寧州城外,就等王爺你一聲令下了。”
紀祈安吃驚地望著寧將軍。
“寧將軍,你是奉皇上命令支援前線的?”紀祈衍一心想要至他於死地,應該不會派寧鴻風來才對。可是若沒有皇命,調遣五十萬大軍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可能,難道安王爺直到現在還看不清皇上的態度嗎?”寧將軍擺起一臉的假笑。紀祈安看著他,沉默了半天,然後才問道:“小王不知道寧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老夫一直以為安王爺雄才大略,聰慧過人,豈有看不清時勢之理。不知道安王爺是用不上我寧某呢,還是不信任人寧某。”寧鴻風也不說破,紀祈安聽了他這話,眯著眼睛望著他。他怎麼可能不明白寧鴻風的意思。隻不過寧鴻風一直以老臣自居,雖然跟他親近,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否則他也不會娶寧思思,隻為了拉攏這個老狐狸。不過上一次寧鴻風叫他去府上,倒是多少有透些風,隻不過他那個時候還有些顧及,沒有答應。不過……他抬眼望了望寧思思,視線最終落在寧思思手腕的手鐲子上……現在的寧鴻風還是當初的那番想法嗎?
“王爺莫非是懷疑老夫的話?”寧鴻風隻眯著眼睛,笑眯眯地望著紀祈安,眼中的含義,即使不說,別人也能看得分明。“或者王爺以為王爺此次回去京師還能有活路?”
聽到寧鴻風的這句話,紀祈安嗖地眯起了眼睛拉住了馬韁,他一停下來,跟在他身後的寧鴻風的軍隊也跟著停了下來,雖然人數並不算多,但突然停在這馬道上,多少顯得突兀。
他靜靜地看著鴻寧風。他這算不算是逼他造反?他說這句話,裏麵有多少是真心實意,有多少是試探他?
他很想再虛應一聲,可是他也很明白這機會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果這一次他不敢應下寧鴻風的話,有可能錯過了將寧鴻風收入自己旗下的機會。他該怎麼做?
“本王隻是覺得這一次事出有因,全部都是皇上誤信了小人,派來的監軍的錯,現在那個監軍甚至已經投入到翼國靡下,若是皇上知曉,應當不會胡亂定本王的罪。”
“哼,皇上會不會定安王爺你的罪,那是天知地知,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如果安王爺是抱有這種心思來這戰場的話,那麼老夫隻有一事相求,那就是求王爺給小女寫一份休書。雖然女子被休是件臉上無光的事情,不過總好過被人拖累。”
聽了這番話,紀祈安又沉默了。他還在猶豫著,他還是猜不透寧鴻風的心思。他真的隻是當他是女婿,來助他一臂之力的嗎?
如若不是,那麼隻要他應了一聲,那就坐實了他謀反的罪名,到時候天下就再無他紀祈安的立足之地了。這是個陷,他不知道該不該冒。
“爹,你們在說什麼呢?”本來被寧鴻風和紀祈安有意丟在後麵的寧思思恰在這個時候騎著她的那匹棗紅馬小跑了過來。紀祈安頓時鬆了一口氣。他還不敢相信寧鴻風,因為他相信司馬昊晨不會說謊話,寧鴻風一定會對他不利。可是當看目前的情形,寧鴻風倒是沒有半點做假的跡象。這,到底是因為什麼?到底他應該相信什麼?
想到這裏,他突然想起了白葉靈。雖然真正當白葉靈是心腹的時間並不長,但她總是能在他煩惱的時候提出一些建議,讓他化險為夷。在現如今的這種狀況下,他真的很想聽聽她的意思。看來,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想想怎麼把她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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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祈安隻在寧州城呆了一天,第二天的一早,他說服了寧鴻風借兵十萬,與冀州城內的將士們裏應外合,將翼軍殺了個落花流水,但這一次宇文幕廉的損失卻並不大,因為他們還沒有開始突襲,宇文幕廉便有所警覺,退兵了五十裏。自古以來兵家便講窮寇莫追,所以他並不敢真的追上去,隻將寧鴻風的十萬大軍留在了城中。城中有他的十萬大軍,再加上寧鴻風的十萬大軍,即使宇文幕廉卷土重來,他也不怕。唯一讓他放心不下的是白葉靈。他本來是想趁著攻打屯兵城外的翼****的時候趁機救出白葉靈,可是他找遍戰場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發現宇文幕廉和白葉靈。他不知道的是白葉靈從被宇文幕廉抓起來的那天起,就已經不在軍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