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個四哥一向聰明,絕對明白留著馬車遠比趕走馬車好,至少在抓到機會的時候,他們隨時可以借由馬車的一衝之力突破包圍,但是他卻沒有跑,那就足以說明他一定有什麼陰謀。
“怎麼?現在四哥我手無寸鐵,難道六弟你也害怕不成?”明知道宇文祈音心裏在想什麼,宇文慕廉故意朝著他壞壞地笑了笑。
宇文祈音咬了咬牙,最後什麼也沒有說,隻朝著手下吩咐了一聲:“動手。”
那些黑衣人一接到宇文祈音的命令,立刻朝著宇文慕廉攻了過去。這些黑衣人使的是劍,因為人多,所以站在前麵的也隻有四五個人能發揮出本事,但是這四五把劍卻配合得非常好,沒有半點多餘,剛剛好彌補了其它人的不足。最重要的是每當有一把劍的劍招用老,立刻就會有第二波的劍補充上來,因此雖然始終隻有四五把劍在攻擊,卻始終滴水不漏。白葉靈與宇文慕廉背對背地站著,盡可能地抵擋著攻擊,但是劍陣用的卻是車輪式的攻擊,第一波劍招一老立刻撤到後麵,讓第二波的人組成劍陣,而他們卻在後麵回複氣息,更不說除了第二波人馬還有第三波,很快,白葉靈就發覺即使她跟宇文慕廉功力較高,但卻因為不能立刻攻破這套劍陣,至使體內的內力在不斷地消耗著。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他們耗盡力氣。”抵擋下不知道是第幾波攻擊,白葉靈趁機換了一口氣,朝著宇文慕廉說道。
其實白葉靈不說,宇文慕廉對現在的情況也非常地了解,不過……
突然,宇文慕廉反身點了白葉靈的幾處大穴,並且趁機抓著她的衣領,將她丟向了宇文祈音。就在他將白葉靈丟向宇文祈音的同時,那五把劍也幾乎同時到達了他的身前不過半寸處。好在宇文祈音似乎下的是活捉的命令,所以那五把劍在封住他的動作之後,突然嗄然而止,僅隻是懸在他的身前,不然他現在身上就多了五個血洞了。
宇文祈音皺了一下眉。他對宇文慕廉的行為非常地不解,但卻還是伸手接住了白葉靈。他愛白葉靈,以前因為白葉靈一直隻愛著紀祈安,不肯離開紀祈安,所以他才放棄。如果現在白葉靈可以選擇紀祈安以外的人的話,他絕對不會放棄。
白葉靈一落入宇文祈音的懷裏,立刻抬著臉瞪著宇文祈音。宇文祈音朝著她笑了笑,伸手在她背上輕輕一拍,她立刻察覺身體輕鬆了許多。一推宇文祈音,她從他懷裏跳了下來。
“宇文祈音,你不能殺宇文慕廉,因為他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因為擔心宇文慕廉,她的這幾句話說得焦急,生怕自己說得慢了,宇文慕廉便會被他殺了。
宇文祈音皺眉,靜靜地看著白葉靈許久,突然笑了。隻不過這笑,與其說是笑,不如說隻是單純地勾著嘴角。他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居然在替四哥求情?難道她不記得當初四哥是怎麼對待她的嗎?不但將她從紀祈安的身邊帶走,甚至還強逼著她嫁給他。娶了她也就算了,居然又設計陷害她,讓她被葛相的人追殺。雖然最後四哥也對付了葛相,但……
“你在為他求情?”
看到宇文祈音這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的瞬間,白葉靈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解,但很快她便臉色鐵青。她隻不過是關心則亂而己,並不傻,所以她突然就明白她這麼做,隻怕不但救不了宇文慕廉,反而會讓宇文祈音更加地憎恨宇文慕廉。
想明白這一點,她也就不再那麼肓目,反倒是後退了一步。
“你就那麼地恨皇兄我麼?”也不知道宇文慕廉心裏是怎麼想的,這個時候非但不小心,反倒就著那些指著自己的劍往前走了幾步問道,也不怕那些劍真的就刺傷了自己。
“對,我就是這麼恨你。你當初擠兌我,送我去大齊做刺客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你也會有今天?你知道當時那在大齊的刺客是怎麼嘲笑我的嗎?他們說我不過是被利用並且隨時都會被拋棄的棋子,堂堂皇子居然淪落到做刺客的地步,說街邊的乞丐都比我好,至少他們是自願當乞丐的。當然,那些人我都讓他們永遠的閉上了嘴,但這並不代表我能願諒你當初那麼對我!”宇文祈音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裏帶著一絲血紅,語氣也有些冷硬,不過在說完這些話後,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白葉靈的身上。
看到宇文祈音這個神情,宇文慕廉突然笑了。
“你其實是想說是因為我當初沒有給你一個身份,所以讓你沒有辦法追求白葉靈?”宇文慕廉的語氣裏不見一絲的慌亂。聽到宇文慕廉這麼說的時候,白葉靈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宇文慕廉的意思。他這是在諷刺宇文祈音。
宇文祈音原本有些激動的情緒在聽到宇文慕廉的這一句話之後突然全部冷靜了下來,緊抿著唇愣了很久,突然咧開嘴角笑了。看到宇文祈音的這一笑,白葉靈心裏打了一個冷顫。她不怕宇文祈音生氣,也不怕他裝傻,但是此時此刻的宇文祈音卻給她一種完全陌生的感覺。這樣的宇文祈音,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你說得一點也不錯,我的確是恨你當初沒有讓我有一個可以與紀祈安一爭高下的身份。”也許是因為氣到了極至,宇文祈音的音調反而平靜了下來,隻不過語氣裏帶著微涼的情緒。
“那隻能說明你懦弱,即使是個乞丐,也有與皇帝爭女人的權利,你不敢爭,隻說明你心裏已經認輸了,這樣又怎麼能怪到我頭上?”宇文慕廉笑眯眯地回望著宇文祈音回答。
聽到這個答案的瞬間,白葉靈愣住了。宇文慕廉並不是傻瓜,他很明白現在的狀況,他這是在有意的激怒宇文祈音。
“慕廉,你別再說下了!”她焦急了,有些忘記現在的狀況,慌忙朝著宇文慕廉跑過去,卻被宇文祈音拉住了。一回頭,她就看見宇文祈音那雙冰冷中帶著不解和幾分猶豫的眼神。
“你誤會慕廉了,他並不是像你想象的那種人。”白葉靈直直地望著宇文祈音。她知道這個時候她不該說這麼一句話,可是她看不下去了,因為她知道即使她什麼話都不說也沒有用,因為現在的宇文慕廉不正常,他在一心求死。
她突然想起最初了解到宇文慕廉的時候的事情,那個時候,他也是像這樣,在薄情中隱藏著一份濃烈的悲涼,讓人隱隱感覺到些許不對。
宇文祈音鬆開了白葉靈的手。也許他並不是有意,但他確實是鬆開了。然後他便眼睜睜地看著白葉靈跑到了宇文慕廉的身邊。
那一瞬間,他真的覺得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寒冰水窖裏一樣的冰冷。
他對她那麼好,為了她甚至不息違抗父兄,造反奪位,可是到最後他什麼都擁有了,卻唯獨失去了她。這算什麼?是在嘲笑他本末倒置、緣木求魚嗎?
“哈哈……哈哈哈……”
白葉靈陡然收住了腳,有些訝異地望著笑得有些瘋狂地宇文祈音。這個時候,有什麼可笑?又有什麼好笑的?
隻有宇文慕廉靜靜地站在遠處,眼神變得像是一顆透明的琉璃球一樣的深邃,沒有人明白他現在在想什麼。
宇文祈音是真的覺得好笑,笑自己,也笑現在眼前的一切,可是笑著笑著,他突然停了下來。不是因為笑累了,也不是因為突然改變了主意,隻是那股笑意,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裏留下的,就隻有一份絕決。
“好,很好。非常地好!來人,將他們兩個一起關入大牢。”
翼國皇宮的天牢並不潮濕,也不陰冷,甚至還有些溫暖。白葉靈慢慢地走到宇文慕廉的麵前,靜靜地站著。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半天,她才歎了一口氣問。從他們被關進來起,宇文慕廉就一直坐在天牢的一邊,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
她知道他很難過,畢竟用心培養出來的唯一的一個弟弟那麼地憎恨自己,若是換了她,她也會難過,但這並不能當做輕生的借口。人,要活著並不容易,死的滋味,她不想再體會第二次,所以她希望他至少能好好地活著。
宇文慕廉卻並沒有理她,一直埋著頭。就在她放棄,打算就這樣再去坐一會兒的時候,宇文慕廉突然開了口。
“你為我擔心,是不是說你有那麼一點點地愛我了?”
白葉靈收住已經踏出的步子,回頭望著宇文慕廉,被宇文慕廉臉上的表情弄得呆了一下。她以為宇文慕廉現在是很難過的,至少說不上輕鬆或是愉快,可是她錯了,現在的宇文慕廉不但笑著,還笑得異常地開心。
她皺眉。
“你怎麼能笑得出來?我們現在是階下囚。隨時都會死亡。”
“放心,宇文祈音不會殺你的。他從小就是一個好孩子,從來不會殺無辜的人,更何況他是真的愛你,所以即使他殺光天底下所有的人,也絕對不會殺你。”
聽到宇文慕廉的這句話,白葉靈沉默了半晌,突然抬頭望著他。
“那麼接下來呢?你是不是想說因為他不會殺我,所以你就可以去死?你說過要跟我永遠在一起的,難道忘記了?還是你對我的感情,隻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
宇文慕廉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清涼,隨即笑了。
“就算沒有我,你不是也還有紀祈安,不是也還有祈音?就算隻有他們兩個人,你未的日子就已經很難過了,根本就不必要我再去摻一腳。”
“那你的意思就是承認你對我所說的那些話全部都是騙我的了?”白葉靈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宇文慕廉。她突然覺得她也許有點了解這個男人了。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深藏不露,隻不過跟宇文祈音一樣是一個不肯麵對現實的懦夫。因為不願意自己的兄弟去死,所以扮演了惡人,用自己的身體作為交換,保住了國家。但卻又怕自己治理不了這個國家,所以逃避現實,將自己的兄弟逼入絕境,讓他造反。現在,更不肯跟自己的兄弟說清事實,反倒隻求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