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破衣爛裳的邋遢男人嘿嘿一笑,像先前的獵狗一般露出發黃的大牙,他的衣服上滿是抓痕創口,看起來先前就已經受了很重的傷,一些外露的傷口甚至還在淌著膿水。但即便如此,男人還是慢悠悠地向前邁了兩步,很明顯,正對著大門的萬籬就是他的第一個目標。
而直覺告訴萬籬,這是個很危險的家夥。
“菜鳥,勸你乖乖待在那裏,這樣的話我還能讓你死得舒服一點”,男人從一個具殘碎屍體上扯下一柄長劍,繼續邁步逼近,“要知道我剛開始學著殺人的時候,你都還不知道在哪喝奶呢!”
萬籬沒有說話,隻是再一次強忍著右手的痛楚,慢慢抓緊了那隻糊滿鮮血的鐵盔。大概這就是侍者先前所說的公平,此刻萬籬等人受的傷也不比男人輕多少,全力一戰,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
不過黑市的信譽,真的是很臭啊。
門前侍者隻輕輕吹了一聲口哨,那包圍著萬籬的大群獵狗們便落潮般四散退開,轉頭繼續圍攻其餘的人了。而相應的,兩人身周也多出了大片空地,差不多剛好夠他們周旋拚殺。
男人神情無畏,繼續逼近。
牧刃知道萬籬能嚇住獵犬群,這本身就說明了小鬼的實力肯定不差,但他自己雖是帶傷帶罪之身,卻也是在這大漠之城混了十幾年的,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怕一個小孩?簡直是笑話!
“你這個年紀就想要成為黑市的刀劍,未免早了點,也猖狂了點,別以為自己殺過人的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變成殺手,也不要覺得自己有一點本事就可以橫著走,要知道,這世上比你厲害的人多著呢。”
“這句話也對你受用,另外,我不是什麼黑市的殺手”,萬籬話音落下,全身肌肉登時緊繃,腳下一動,整個人便如拉滿的角弓一般激射出去。眼看才剛剛躍起,瞬間便已經到了男人身前,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拎著頭盔狠狠砸下。
“轟”的一聲,巨大的碰撞聲響徹整個庭院,氣浪帶著沙塵四散飛出四五米。
牧刃暴喝一聲,提劍格擋,他已經猜到男孩的力氣不小,但沒想到竟已經到了如此誇張的程度。那毫無花巧的一招如流星墜地,震得他全身骨頭都在哢哢作響。
但他畢竟經驗老道,長劍急轉,借力飛身後撤了五六米,這才躲過了接下來的數次轟擊。
萬籬踩著腳下一地爛糊的血肉穩穩落下,順手扔掉手裏已經完全變形了的精鋼頭盔,又隨意從邊上再撿了一個。
“我不太懂黑市殺手的意思,隻想要用我最擅長的方法掙點錢,順便活下去,就這麼簡單。但是,如果有人想要攔著我,我也不介意一起殺了”。
男孩聲音冰涼,恍若深冬落下的寒霜,恍若地獄大門前拖拽著釘刺長鏈的浸血殺神。
牧刃雙手緊握有些歪曲變形的長劍,右手虎口處甚至依稀可見淡淡的血痕。不過幸虧他及時抽身,否則剛才那一擊的力量若是沒能接下,說不定現在的他就已經躺在地上和那群死狗沒什麼區別了。看來黑市的承認不好拿,黑市的原諒更是難上加難。
“你很厲害,不過當初作為小隊裏最優秀的人我受過刀爺的親身指導,雖然在力量上不及你,也沒有趁手的武器,但這黑市的刀劍之術也不是你說接就能接的……”
萬籬甩了甩手裏的鐵盔。
他從來都不懂什麼刀劍之術,但隻要是能用來揍人的東西他全都可以快速上手,例如此刻他手裏這個殺敵無數的鐵皮疙瘩。這大概算是穹頂艱苦環境賜給他的一個獨有天賦,但是正是因為這種天賦,他很討厭學習一些中規中矩的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