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立在萬籬眼前的,是比那些北疆凶獸更加超乎常理的生命,幾條粗壯的樹藤扭曲著構建出了一隻巨手的形狀,而那手依附著的身軀則如一團爛泥般自一棵兩三人合抱的古樹中緩慢抽離出來。
這家夥光是簡單目測就近三米高,樹皮之下的組織似乎已經液化,這讓他的動作靈活得有如血肉之軀,但毫無疑問,是被厚實樹皮層層包裹著的身軀。
就像一個全身覆蓋重甲的武士。
怪物沒有脖子,事實上,就連原本腦袋所在的位置也不過是一個略微向外鼓起的半球狀物體,灼熱的氣體正不斷從上麵那三四個小洞裏噴湧出來,看起來有點像是某種機械造物。
唯一棘手的是那長滿尖銳木刺的堅硬外殼以及數量上的優勢了,共有三頭模樣類似的怪物從樹幹中掙脫出來,它們有靈魂也有肉體,甚至可能還有思考能力,完全就像是一種嶄新的造物。
不過萬籬沒機會感歎了,他可不會冷杉那些古怪的招數,此刻要想接近女孩,就必須得硬碰硬了。
伴隨著一聲怒喝,萬籬拔劍而起。剛才的禁受的那一擊雖然威力十足,卻還不能對獸血改造的身體產生多大的傷害,相比之下,他反倒更加在意那些獸血的毒素。
長劍落下,篤篤聲感覺就像是在砍樹一般。
樹人不帶任何武器,直接用厚實的手掌迎上了黑鐵長劍,雖說古樹木質堅硬,但和萬籬那恐怖的出劍力道相比還是要差上幾分。粗糙的大手瞬間被一劍斬斷,但與此同時樹人向前一扯,萬籬腰肋立刻又挨了重重兩拳。
感覺就像是被疾馳中的沙行獸給撞上了一般。
好在此刻萬籬每一寸肌膚都被毒素帶來的麻木感籠罩著,一時還無法察覺施加在身上的疼痛,這讓他略微取得了一點小優勢。
另外兩隻樹人緊隨其上,萬籬快進快出,又砍上了四五劍,但也實實地挨了一拳頭。唯一可以慶幸的是那些怪物的傷口恢複緩慢,被斬斷的肢體一時間無法使用,否則萬籬就是感覺不到疼痛也絕對會被揍個半死。
所以他要抓緊時間。
幾乎沒有顧得上喘息,他側身躲過一記重拳,踩著樹人的胳膊一劍刺進了那還在不斷噴著熱氣的突起部分。這一劍夠準也夠狠,長劍幾乎直接沒柄,但樹人沒有尖叫,也沒有如萬籬預想的一般陷入瘋狂。
怪物抓住萬籬的腳,一下將他拍在地上。
這次痛苦是真正地到達了,萬籬聽見自己的胳膊哢嚓一聲脆響,腦袋嗡嗡地鳴響著,卻還是辨認出了那股劇痛。
他發覺自己斷掉的那隻手還被樹人抓在手裏,在它們的身後,冷杉築起一道屍體堆積出的高牆,尖銳的木刺刺穿成堆的血肉,金色的光塵伴著黑色血液一直流到萬籬腳邊。
再吸收一些靈魂嗎?
萬籬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快要接近死信者的極限了,好在靈魂力量尚未用完,獸血毒素已經暫時平息下來,不過要是接下來他的胳膊被樹人給扯下來,那誰都幫不了他了。
但那隻手突然劇烈顫動了一下,萬籬半吊著的身體一下撲倒在地上,他艱難轉身,看到的卻是樹人們連連後退的身影。
那隻抓著他的胳膊被齊根斬斷在地上。
樹人們正在後退,事實上冷杉也回過了頭,順著她的視線,萬籬看見兩個戴著麵具的家夥正從林子裏走出來,就在距離他十步左右的地方。
其中一個看身形大小好像和冷杉的年紀相仿,雖然套著黑袍卻無需確認,純白的無孔麵具代表著他北疆修士的身份。至於另一個,萬籬認得那隻枯木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