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黃昏,臨近地平線的日光透過牙港終日不去的濃霧投下道道朦朧光芒。原本這個時間無燼城應該已經從白天的喧囂中逐漸抽離出來了,但今天似乎是個例外。希雯帶著自己的藥劑箱從客店裏慌慌忙忙地跑下來,她一醒過來就聽說萬籬身受重傷的事情,而此刻旅店門口已經被圍觀的人群擠得水泄不通。
“聽說牙港獵隊出去清理的時候光是城門附近就有三十多頭黑獸的屍體,而且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就連靈魂都被抽幹淨了。”
人群中傳來這樣的議論聲,語氣裏滿是驚歎。
“不是說後來在距離城門很遠的地方還有幾百頭嗎?這十幾天一直騷擾無燼城的黑獸都不見了,這家夥到底是什麼怪物!”
希雯聽得雲裏霧裏,盡管各種消息正從四麵八方湧來,但人們談論的仿佛是無燼城某次大規模圍剿黑獸行動的戰果,那樣的恐怖數據,實在無法讓她將之與身邊這個奄奄一息的少年聯係起來。
萬籬被人安放在店內靠裏的一張木桌上,黑獸的血液連著他自己的血淌了一地,傷口雖然經過了緊急處理,但看上去還是極為嚴重。最讓希雯擔心的還是那些獸血和不潔者的傳言,好在此時因為有店裏的侍者擋在門口才沒讓那些好奇無比的人湧進來。
要是萬籬也變成琉裳的模樣,他們就有麻煩了。
女孩注意到佚名也在看著他,事實上她早先一下樓就看見他翹著二郎腿坐在正對大門的位置,看起來顯得囂張至極。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先前不少受不了男孩目光的人暗罵了兩句離開了。
“希雯,你把他帶到樓上房間去治療吧,我會吩咐下人把你需要的藥劑送上來的。這裏的巫醫和藥劑師,我也就隻信得過你一個人水準,所以這件事由你全程接管,也不要用別人給的藥劑。”
佚名說的是古陸語,女孩幾乎隻是瞬間便感受到了門外似有若無的殺氣,可能是因為心情不太好的緣故,希雯覺得男孩明擺著是想找人打架,但現在這架勢,真敢動手的人肯定沒幾個。
又或者,這可以被認為是一種示威,畢竟囂張是需要實力的。
昏迷了大半天的希雯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已經驚動了無燼城的城主和修士聖殿,像萬籬這樣的人他們指不準會想盡辦法留下,若是實在留不下的話,說不定會直接當不潔者殺掉也有可能,畢竟現在男孩身受重傷著,實在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女孩也沒多想就匆匆忙忙地跟著侍從把萬籬帶上樓。
佚名回頭抬頭看了一眼,發現白天那個獵人頭領也在門外觀望著,侍者曾告訴過他這人外號叫獨狼,也是有過在荒原裏獨麵黑獸威脅的經曆的人。不過就男孩看來那也沒有什麼,若是真的遇上了數量龐大的黑獸,現在也就不會安然站在這裏了。
見萬籬被送走,不少人也邊討論邊轉身準備離開了,畢竟就算留在這裏也就隻能被佚名像是看戲似的看著,誰肯啊。
男孩鬆了一口氣,起身走向獨狼。
“先前立下的承諾已經實現了,相信頭領也是講信用的人,不知道你們現在到這裏是還有別的什麼事情要處理嗎?”
佚名偏轉目光打量著獨狼身邊隨行的人,來的不僅僅隻有這個獵人,還有三個見習修士和十幾個穿著獸鎧輕甲的漢子、兩個藥劑師或者是巫醫之類的人,這動靜,肯定是城主那邊派來的無疑了。
示好與威脅並行嗎?看起來倒是和他的預測差不多。
“你是輝夜家族的少主吧,之前的事情還希望不要介懷,城主很感謝萬籬為無燼城城防所做的貢獻,眼下聽說萬籬因此受傷了所以城主特意派了隨侍的巫醫前來幫忙,至於那些黑獸屍體產生的收益,自然也會一分不少全部算入萬籬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