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那時候我在北疆深處執行任務，雖然黑山在北方，但災變起初是在大陸橋附近發生的吧，我隻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既然你話也帶到了，就可以走了，反正我不是會跟著你們遷徙的。”
老人沙啞的聲音充斥著他內心的不滿，這惱怒也許來自於他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擾的不滿，也許來自於他對那些想要掌握烏靈之術的外族人的不屑，這些蠻族人要如何運用咒文和巫藥呢？
“難道說……你要留下來阻止那些黑獸嗎？你有信心對抗它們？”
“不，別亂想，我隻是老了，不想跑了，留下來送死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老人的語氣的確同他話裏的內容一樣，毫無生氣。
“但是……你們烏靈人不是天生的戰士嗎？既然有力量為什麼不用出來！即使你再老上十幾歲，那些咒文也還是可以使用的吧。即使把這些交給別人，也可以拯救很多人的性命啊！”
“切”，老人輕哼一聲，“那麼你倒是說說這麼多人裏我為什麼唯獨要把烏靈人的秘密告訴你？你是部落裏最有天資的小孩？還是你們部族的神經兮兮的祭祀說了你是救世主之類的瞎話？”
男孩在原地愣了一下，老實說，老人的頹然讓他很是憤怒。
“即使我是部族裏最沒用最廢物的小孩，應該也還是可以救得了一兩個人的吧，總比你這樣待在這裏什麼都不做要好！”
“這一兩個人……遲早也是會死的，烏靈人都死光了呢。”
老人打著哈欠翻身繼續躺著，與他而言，與其把時間花費在同一個孩子的無聊爭辯上，還不如好好休息一下，讓他去迎接於黑暗領重歸部族的時刻呢。反正這世道，也是沒救了。
不過讓他略微有些意外的是男孩雖沒說話，卻也沒轉身離開。
“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光憑一個人的力量你什麼也改變不了，你拚盡一切，到頭來真的就失去一切了。回去吧，我也不想和你再廢話了，你們這些原住民的語言發音既拗口，又難聽。”
“隻要我有力量，在失去一切之前我也要讓那些怪物付出代價！”
“你有這樣的決心，很不錯，那麼你現在就可以出去送死了，反正結局也不會太大的差別，零漓……可是連我們的神都殺死了。”
大災變之後，原駐於這個世界的神靈雷爵就同烏靈族一樣失去了所有音信，而這數十年來剩下的，就隻有零漓揮之不去的強大氣息和他手下吞沒四野的黑獸軍隊。神明戰爭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如果你還不想走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認清一下現實。”
“首先，你說的咒文是建立在我們烏靈人的語言上的，與生來便掌握字詞的我們不同，你們原住民要想學會這些古老的語言體係沒個十幾年是不可能的。其次，族裏的巫藥之術我也不懂，懂這東西的人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火焰當空落下，轟得連渣都不剩。”
“可即便這樣……隻要我努力的話！”
“那我再告訴你，災變發生的前幾年我曾被族裏的祭祀選中，祭祀說滅世之日即將到來，而我的命運才剛剛開始。他讓我帶著夥伴前往北方的神殿去尋找神靈的指引，這應該算是天賦異稟了吧。可後來呢，他們全死光了，而我變成了現在這幅惡心的樣子！”
被許諾可以拯救世界的少年英雄失去了身邊所有的夥伴愛人，麵對失敗，看著信仰崩塌，世界於眼前轟然破碎，最後獨自狼狽逃亡到這樣的地方度過自己可悲無能的一生，這才是命運的真麵目啊！
“可是你還活著，還活著啊！就給我站起來啊！”
此刻青吉終於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惱怒，竭力嘶吼起來。
“你讓一個五十多歲瘦骨如柴的老家夥去拯救世界嗎？烏靈神民都已經消失殆盡了，你們這些永遠都讀不懂命運掌握不了力量的廢物知道些什麼！要送死就趕緊走，沒人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