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出現在任何史書傳記上的碎代32年,那應該是比南臨紀年起始之日還要早上351年的遙遠時間,傳說時代終結,黑山現身極北之地,而世界劇變才剛剛於此顯露出它的一角。怪物彙聚成的洶湧浪潮陸續吞沒了北疆的古老文明,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向南方逃亡。
在黑獸出現、大陸橋斷裂的第32年,人們再也沒有聽說過任何關於烏靈部落的消息,也許那居住在神創長橋上的住民也已經悄然消失了,而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預示著末日的到來。
偏偏這時候北疆即將進入一年的盛夏,草木繁盛翠綠的季節裏若不是還能聽聞到無數部族湮滅在黑獸巨齒之下的消息的話,大概是一年裏最美好的光景了吧,對於這塊四季微涼如春的大陸來說。
在反複猶豫徘徊良久之後,舊屋前,那個名叫青吉的男孩終於鼓足勇氣,伸手敲響了那扇破舊斑駁的木門。
老朽木頭受到指節撞擊時發出的清脆聲響、夏日初至時候的暖風與安寧,實在讓人無法與昨夜那些闖入寨子的黑獸聯係起來。
據說這間破草屋裏居住的是北疆最後一個烏靈部落的住民了,過往烏靈人向來獨來獨往不問世事,男孩也沒想到這些高傲的族裔此刻竟也甘心褪去過往的輝煌,居住在這麼破落的小窩裏。
這裏是部落之外一座隱藏在茂密青木林裏的小屋,出於對烏靈族人的敬畏,部族裏時常有人會送來吃的,卻很少同屋裏人交談。說起來這家夥當年隻身從碎代初年那場大災變中逃脫出來,避世隱居在這裏三十多年,現在應該也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了。
若不是必要,男孩也不想跑過來打擾這位古怪的老人。
“對不起,我是附近部族裏的人,是過來替族裏傳遞消息的”,男孩輕聲合上身後嘎吱作響的門板,他還沒留心老人的所在的位置,而窗戶一直都是封死的,旋即,木屋裏的最後一絲光芒,轉瞬即逝。
這間房屋裏充斥著一股子刺鼻的腐臭味道,大概是是沒有人打理的緣故,加上近來天氣極為潮濕才讓什麼東西發黴了。四下包裹著木架的材料似乎格外的厚重密實,完全透不了光。
短暫的沉默過後,男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屏息站著,等待著老人的回複。
也許是烏靈人天生就是漆黑如墨的膚色,他們的所在於這樣的環境中更是讓人完全察覺不了,簡直就是天生的暗夜獵手。
“那個……昨天夜裏的時候部落的圍牆又被附近遊蕩的黑獸推倒了,族裏死了好多戰士,所以長老們決定,我們全族明天就會收拾東西向南方進發,我想來通知您一下。”
一陣細微的聲響,隱匿在黑暗中的人稍稍變換了一下姿勢,好讓男孩知道自己的存在,但也就僅此而已,他沒有說任何的話。
“此外,我想請求您,請求您教我烏靈族的戰鬥技巧,我也想成為部族裏的戰士。我知道烏靈族擁有大陸上最強大的咒文知識和戰鬥技藝,我也想成為,像你們那樣強大的存在!”
很明顯,這才是男孩真正的目的,舉族遷徙的前夕,又有誰能顧得上這躲在舊屋裏始終不願露麵的老家夥呢?
“強大的存在?”黑暗中的聲音遲疑片刻,突然哢哢地笑了起來。
“32年前我在北疆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親眼見到了黑山的降臨,那場神靈的對決,古神零漓隻用了一招便擊潰了大陸長橋,讓我所有的族人都沉進凶獸橫行的海峽裏。現在你居然說我們強大,真是笑話,我們弱小,而你們原生族裔,隻不過是更弱小才不了解罷了。”
聽說這老家夥不好惹,你最好還是不要太招惹他了。你向他求教,還不如去問部族裏的武者,你覺得那麼老的人還能有什麼本事?
果然和其他孩子早些時候推測的相差無幾啊。
青吉晃晃腦袋,努力排擠掉腦海裏不久前同伴們對他說的話,他本就知道烏靈族的人生性極為高傲,戰鬥能力也遠在他們這些原生住民之上,但就是因為這樣,他此行才顯得有意義。
“但是你從之前的災難中逃出來了,三十二年前神靈的戰爭,烏靈族那麼多人,就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