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看了眼不遠處被徹底嚇呆的婦人，無聲歎了口氣，就在剛剛那個刹那，地上孩子的身體也被火焰稍稍波及到了，應該算是遺憾吧。
“這是……神靈的權能啊！”
人群在擺脫最初的震驚之後猛然變得慌亂起來，但是不知何處傳來的呼喊聲卻壓製住了眾人想要四散逃竄的想法，幾個人甚至不顧被人踩踏的風險，當下跪倒在了地上。隨後，越來越多的人都跪倒下來，即便是之前的老者也一改畏縮，小心翼翼地匍匐在了萬籬麵前。
差不多有數百人，像是海水翻滾而起的浪潮般不斷平息下去，隻不過後麵的人也隻是依樣學樣，完全不知道這裏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萬籬調整了一下呼吸，大概現在還能淡然麵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也就隻有不知身在何處的那個寶石眼的代言人吧。
“我在那人的身體裏感覺到了黑血的氣息，你們信仰的神靈，是黑暗領的無光之神嗎？”
也許是因為內心久久未從幾分鍾前的震驚中緩過來，此刻麵對著眾人的跪拜，萬籬竟沒有了起初的慌亂。光是憑借著果爾卡那點不值一提的蠻力，就能讓年幼無辜的孩子淪為神靈的祭物，簡直不可思議，而且萬籬多少同因交流過，他知道因是不需要這種祭祀的。
“果爾卡……他是部落裏被神靈選中的武士，他聲稱自己擁有神靈賜予的力量”，老人的須發不自然地顫抖著，臉色很是難看，“如果他的魯莽傲慢冒犯了您，還請寬恕”。
萬籬有些無語，話說這種隨便認別人當神的做派，真的沒什麼問題嗎？
“簡直就是笑話，那是黑獸血液毒素帶來的力量，把人變成怪物的力量，你們崇敬這種東西嗎？北疆的千年信仰呢？你們丟臉丟起來都不考慮一下北疆神靈的想法嗎？”
萬籬想了下，幹脆一把將地上的老者扶了起來，眼下看起來這也不關他們的事情，而且他自己曾經也被那種殺戮欲望感染著，知道那樣的力量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對於他們這些世代生活在小小部族裏的人來說，所謂的神，還不是拳頭大的人當的？
“你們跪我也沒用，我不會殺你們，也難說能不能幫到你們什麼，此外，我真的不是什麼神靈，想要擁有對抗黑獸的力量的話，除了這樣閉著眼睛跪來跪去之外方法多了去了。”
似乎是為了印證老人先前的話，萬籬抬頭，天空中的雪花又開始紛紛揚揚飄落下來。
“暴風雪又要來了”，老人猶豫著，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斷斷續續地出口，“果爾卡說這落雪的神靈對我們的懲罰，神靈需要祭物才能寬恕我們得罪過。先前我們看到您帶著那孩子從天上降下，還以為是神靈赦免了這孩子，後來聽您說自己並非是神靈，這才……”
在謊言之下，這白色的雪，突然變得像是這個世界對神靈的汙蔑般。
“與其相信北疆的神靈有那閑功夫跑來救你們，還不如多想想怎麼囤積起一些糧食和衣物來，外麵荒原上還有很多黑獸的屍體。天晴之後你們可以派人去收集一些皮毛之類的，光是靠獻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問題出在你們自己的身上。”
萬籬沉默了一下，突然不知道再講些什麼下去，其實他並不擅長在這麼多人麵前說話。
“那麼，您願意幫助我們部族度過這次的難關嗎？”
老人湊近萬籬，看起來簡直是一副準備死磕抱大腿的意思，畢竟在展現了那樣的力量之後，再讓別人相信他和神靈沒有關係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寒冬和黑獸的獠牙將至，果爾卡也已經死了，萬籬明白自己既然做了選擇，就應該承當起後果。
正想著，他突然瞥見人群中一個穿著與果爾卡類似服裝的男人調轉腦袋，飛快朝著小鎮外圍的方向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