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師對麵跟著的,恰好是那群等著想要得到點賠償的旅客,也許還有馬車的車主,畢竟他的損失可以全部算在萬籬頭上。人群再度慌亂起來,因為萬籬抽出了染血的匕首。
如果距離夠近的話,女人們的尖叫足以震碎附近幾棟建築窗戶上昂貴的彩色玻璃,少年的身影的確足夠嚇人,他渾身遍布血跡和細小的傷口,鮮紅色匕首高舉著,似乎隨時都要落下般,以至於邊上一個被士兵支撐著,正勉強前行的死士幾乎是瞬間就跪倒在了地上。
萬籬躍起,憑借著獸血的爆發力和死信者的力量,他在一個相當驚人的高度抓住街邊建築橫伸出的陽台邊緣,翻轉,落地,再次踏步,漂亮地上了屋頂。
“喂,你們剛才為什麼不攔住他?他剛才就從你們身邊跑過去的!”
男人粗暴卻果決地將所有責任甩在了尾隨的旅客身上,底下猛然爆發的爭吵簡直不輸剛剛混戰的時候,萬籬笑著看了眼驚詫的人群,踏著屋瓦,快步朝決鬥場的方向跑去。
那是個錯誤的地點,因為心底的懷疑,但現在,他隻希望自己還有機會修正錯誤。
海祝城的建築大多都是由紅色瓦片鋪就的屋頂,很滑,十分不方便奔跑。同時萬籬預感再過不久就會有人因為被踩壞的屋頂咒罵自己,但沒人認得他,而麵具的主人會替他作出解釋,他喚醒身上的遮蔽咒文,再度跳起,同時飛快展開狹長的墨色雙翼。
像鳥一樣橫跨城市是種很奇妙的體驗,萬籬可以清晰地看見底下繁忙的人群、各式各樣新奇的建築、車隊以及其他的許多東西,他感受著吹過耳邊呼啦作響的風,再度加快速度。
找到那個女孩會讓他更加接近秘密,一個幾天前還與他無關的秘密。
朝著穹頂所在小山的方向,不時有高低錯落的尖塔、成堆聚集著的旅店、懸掛著顯眼旗幟的巫醫會所或是小型咒術師協會躍入視野,更遠處,貴族們居住的街區顯得有些空曠,而越過幾座陽台上綠意蔥蘢的古樸建築後,萬籬看見了決鬥場圓形的輪廓。
在一座向內傾斜的黑獸雕像上,他收起雙翼,卻並沒有撤去遮蔽咒文。
呈環狀分布的雕像位於決鬥場最末排座位的後方,栩栩如生怪物們抬起前爪,咧著滿嘴長得嚇人的牙齒做出前撲的動作,不過在萬籬看來,它們經過了明顯藝術加工。
靠前的座位上坐了好幾排的觀眾,其中還包括不少占據著貴賓席的貴族,人聲喧鬧無比,看得出來底下的廝殺進行得很是激烈,因為沒有人注意到萬籬落下時翅膀帶起的大風。
他跳下雕像,沿著觀眾席緩慢走著,但很明顯這裏並沒有女孩的影子。
說實話,萬籬覺得大多數人看到這個場景就能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少年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可見,這個過程花費了數十秒鍾,看上去就像某個人穿過霧氣不斷靠近,最終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一樣。萬籬鬆了口氣,依舊沒人注意到他,呼喊聲一波接著一波,幾個人甚至在極度興奮中站起身來。
他朝著決鬥場內瞥了眼,所幸,咒術師並沒有看見女孩同某隻不知名怪物激烈搏殺的場景,雖然,的確是有兩個男人正拿著簡單的武器在對抗一隻狀似蜥蜴的大型野獸。
突然,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萬籬注意到用來釋放奴隸的鐵門搖晃了一下,緊接著,竟然緩緩向上打開了一條相當大的縫隙,大得足夠一個人從地下鑽過去了。
那是原本是用鉸鏈控製的機械,而不少觀眾也注意到了這不尋常的一幕。
萬籬覺得有些煩躁,因為觀眾席上有兩個身著黑袍的人突然站了起來,在這之前,就像萬籬好幾次經曆的那樣,他並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