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奈奈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萬籬其實依舊不知道所謂命運其實是遠古某位起源神靈的權能,他不知道自己其實就是白因和其他起源神用來對抗命運的棋子,所以在其看來命運隻是些惱人的絲線,它牽絆著很多事情,讓很多努力變得毫無意義,所以有些惱人。
“我不清楚讓傳說時代的神靈都忌憚的命運到底是什麼東西,那對我來說實在太過空泛而宏大了,相比之下,我更願意去思考如何殺掉伊光襲,如何破解黑山留下的棋局。”
女孩的指尖撥弄著衣袖處隆起的幾道褶皺,沉默不言,萬籬的回答在她聽來並沒有太多的實際意義,先前她說兩人相見太早,說的便是她還未了解花塢閣裏的那個孩子,所以不管心中有什麼秘密總還不能對眼前的人毫無保留,而且,她感覺到萬籬其實並不了解自己。
“相比於輝夜家族那遙遙無期的計劃,其實我更願意相信你給我講的那個故事,我也願意相信自己的天賦,所以三年期內我會嚐試著自己悟出你所說的時間咒文或是力量咒文,因為,隻有那樣我才有資格去改變所謂的命運,而三年之後,我希望你能殺了伊光襲。”
“三年後穹頂會曆經無比慘烈的戰爭,我也希望你能在戰後幫助整座海祝城恢複過來。”
“不僅僅隻是恢複,我相信到時候海祝城將會麵對無數城邦的侵略圍攻。”
女孩說道:“隻是你並不需要真的留在這暗道裏,三年之內我隨便你去哪裏去做什麼,但我需要三年之後的你出現在穹頂樓堡外的那座平台上,城潰時,我會在那裏等你。”
萬籬原先便已經大致規劃好了未來要去做的事情,既然為了確保對曆史走向的把控,他暫時不能夠殺死伊光襲,那便隻能期待三年之後能將人殺得利落。而到時候新的王權建立,他必須出麵抵擋住渡舟和神侍的進攻,同時威懾住所有想要乘機毀滅海祝的城邦。
或許是來得太早了,或許,是命運希望自己能夠有準備的機會,咒術師暗想道。
奈奈伸手在地上隨意寫了幾個字,分別代表了各條通道能夠到達的大致位置。
“過去這些年我想了很多東西,但從未有機會將它們實現,或許未來可以。”
萬籬看著地上那些古陸語的字符,突然覺得已經到了分別的時刻,他幾個月之前進入海祝城的時候希望能夠藏進穹頂,甚至直接操控靜室,但伊光襲畢竟還沒有昏庸到那種程度。與奈奈再度相見時的場景他也是有想過的,隻不過所有事情看起來都多了些平淡的味道。
不過平淡的日子其實也很好,萬籬的生命中很缺乏那樣安靜平和的時刻。
“看樣子我們已經沒有機會深入了解彼此了,太早的會麵,終究不會太開心。”
“待我同花塢閣裏的那個小家夥相處三年,或許就能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了,雖然有些不公平,但在那之後你自然有很多機會了解我,在你……前往末流城之前。”
“看來,我似乎的確是同執劍殺戮征戰的日子比較親近,畢竟是穹頂出來的孩子。”
萬籬拍了拍塵土站起身來,“需要我送你出去嗎?門被我用桌子堵住了。”
“不需要了,分開的時候還是不要拖泥帶水的好,門的事情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
女孩說完這最後一句話,便真的熄滅指尖光輝,細微的腳步聲隻刹那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似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分別都是這般突然,光亮熄滅,舞台落幕,所有的人再度回歸自己的生活,便像當年格緋站在雪泉鄉的台階上告訴萬籬自己終於找到了親人般。這個世界上本沒有那麼多漫無目地的冒險,征戰是為了和平,奔波是為了安定,總有結束的時候。
當然,北疆的神侍們或許會有不同的想法,那些千世輪回者大概也覺得行走著才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