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十八歲了,經過兩年的鍛煉,他現在也算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了。他的手掌上的老繭已經換了一層有一層。這座城市的所有建築也基本都被他爬了一個遍了。
他的父親很早就不再說讓他跑步這件事情了,可是又一次提起,是因為要報誌願了。陳文的意思是要去年軍校。而他的父親卻想讓他去念體校,畢竟陳文的身體素質在那,而且,用陳文父親的話來說,自己一輩子的關係都在體校,隻有這樣陳文的未來才會輕鬆一些。
“隻有這樣,隻有這樣,可是你想過沒有,我的未來始終是我的未來,而不是你的,我不要一輩子就隻是個跑步的!”陳文隔了兩年有一次跟自己的父親發火了,這一次他隻是盯著看著他的父親,他似乎察覺了那原本高大嚴厲的父親,在那個沙發上沉默了,不再抬頭看他,隻是抽著煙,看著地板,任憑那個眼熏花了自己的眼。
“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不管了。”說完,他抹了一把臉,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他頭也不回的蹣跚走了,那一刹那,陳文的心似乎動搖了。還沒等他說什麼,他的母親也隨著他的父親走了。隻留下了他,還有滿屋子的煙。
那一年,很幸運,他考上了軍校,在他的慶功宴上,他看到他父親臉上欣慰的笑,很欣慰,卻又有點不知所措,當他的老夥計跟他寒暄說,當兵好,比跑步強的多的時候,他的父親似乎隻是哈哈的笑著,而不說什麼,陳文卻感到了他父親的一陣憂傷。
臨走的前一天晚上,陳文的父親把他叫到跟前,隻是靜靜的看著他,並不說話,一根一根的抽著手中的香煙,紅塔山,陳文還清楚的記得這個牌子,“當兵就當出個出息來,別跟我一樣,一輩子隻是個跑步的。”說完這句話,陳文淚如雨下。
軍校,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和陌生。他還是要出早操,體能訓練,一切似乎都和他的平時沒有任何的區別,他還是那樣的一如既往的鍛煉者自己。他想要出人頭地,他想要給父親一個交代。可是,世界好像就是這樣,事與願違,他的心被現實狠狠地踩在腳下。
他的射擊成績是最好的,他是有名的神槍手,他的身體素質是最好的,他的負重長跑是最好的,他的自由搏擊是最好的,可是他從來都拿不到任何的獎勵。隻是因為,他的父親隻是一個跑步的。
那個在綜合成績比他高的小子,在射擊上竟然超了他兩分,可是陳文清楚的知道,他連拖個槍都費勁。那個負重越野比他成績好的,其實考試就沒有來。一年兩年,陳文對這個軍校徹底的失望了。他的成績在優異,似乎也頂不過別人送的禮。
終於,金子總會發光,在上級檢查的時候,他的表現被部隊上的領導看中了。他終於擺脫了這個糜爛的軍校生活,他終於不用再看到那些連他一個指頭都動不了的優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