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遜正在喝酒,看到天空飛出一個“冤”字,不由得站起身來,對王員外笑道:“縣官一滴酒,百姓兩行淚。不能再喝了,有人伸冤,我要受理業務了。”
王員外臉色一變,說:“如此急切作甚?這些刁民不妨晾他們半天,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
許遜徑直走出院外,看到謝白露蹲坐在牆角處,滿目含淚。他走過去,蹲下來,問:“這位夫人,這天上大大的冤字是不是你寫的?”
謝白露哭道:“古有東海孝婦蒙受奇冤,今有旌陽君子身陷囹圄,請青天大老爺做主!”
許遜沉聲道:“喲吼,旌陽縣果然人傑地靈,百姓要麼擅長說快板,要麼擅長對對子。請講。”
待謝白露說完案情,許遜從懷裏摸出一根銀針,針尖在太陽照射下爍爍放光。
謝白露問:“大人,幹嘛?要嚴刑逼供嗎??”
許遜笑道:“非也非也,本縣年紀大了牙齒鬆了,吃肉塞牙縫了,剔剔牙。”
旁邊的王員外對謝白露嗬斥道:“大膽,前任縣令正大光明明察秋毫,案情清清楚楚,你還聒噪個什麼?”
謝白露擦幹眼淚,說:“賈縣令即升官,忙著上下其手奔走各路高官,無暇查案,因此屈打成招!我丈夫乃謙謙君子,君子愛身材,娶之有道,娶回來就行了,何必先奸後殺!我家種草,挖坑很尋常,何奇之有?屍體躺在我家坑中,分明是嫁禍!你王員外趁火打劫,偷盜我家奇花異草,還請大人明察!”
王員外怒道:“怎麼查?我女兒以入土為安,難道要開棺驗屍不成?”
謝白露語塞,她的確有這打算,希望許遜開棺驗屍,重新審案。不過於情於理,挖墳開棺都非常人能接受。
許遜收起銀針,說:“二位莫要爭吵,本縣不能讓凶手逍遙法外,也不能讓好人蒙冤。其實本縣也覺得這個案子結得有點草率。園夫人,我有一事不明,你回娘家,你丈夫怎麼不跟你一起回去拜訪嶽父嶽母呢?如果你沒回娘家,或者你丈夫跟你一起回去,恐怕王千金就不會死在你家園中了。”
謝白露摸不清許遜是什麼意思,回答說:“我丈夫愛草成癡,擔心和我一起回去的話,無人照料五色香草。這五色香草甚為嬌貴,我愛草甚過愛我,輕易不出門。”
許遜笑道:“原來如此。你回娘家期間,夫家便出了命案,的確有些蹊蹺。園夫人,聽說那王千金容貌嬌美,可否屬實?”
謝白露答道:“確實如此,王千金是旌陽縣遠近聞名的美人。”
“比起夫人如何?”
“我人老珠黃,她是青春美少女。”
“如果她嫁到你家中,你會不會地位不保?”
謝白露突然睜大眼睛,問:“大人,你可是善妒殺人?”
許遜微笑不說話。
謝白露咬牙切齒:“就算我善妒殺人,豈會嫁禍我丈夫?大人,你可不能信口開河!”
王員外喝道:“放肆!。”
許遜指著謝白露的手腕,說:“你手上有好幾處刀傷,請問是從何而來?你娘家家在何處?我派人去驗證你是否真的回了娘家。我認為王千金一案,疑慮之處頗多,很多人身上都有嫌疑,希望各位配合本縣查案。”
謝白露沒料到許遜竟然公開懷疑自己,不禁悲憤欲絕,大聲說:“我家就在鄰縣,大人大可去查!”說完收回天上飛舞的蝴蝶,恨恨回家。
“狗官!”謝白露啐了一口。
許遜望著她遠去,笑得意味深長。
……
許遜故意懷疑謝白露,便是為了擾亂真凶的眼光,好火中取栗。他又來到大牢之中提審園客。牢裏老鼠蟑螂遍地跑,許遜皺眉道:“混賬東西,住宿環境這麼差,經費都用到哪兒去了!你們上司在哪?”
獄卒陪笑道:“大人,上司就是您啊。”
許遜一愣,問道:“怎麼是我?”
“上任獄頭給賈縣令的孝敬太少,被賈縣令趕走了,他自己親自擔任,經常找犯人索要好處。賈縣令走了,您自然就是頭頭。”
“還真是個狗官。”他又問:“犯人們的夥食水平怎麼樣啊?”
獄卒小聲嘀咕,這許大人話題轉移得真生硬。他回答說:“不怎麼樣,他們沒交錢,有殘羹剩飯吃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