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遜暗想,這園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上次坐牢時也是沉默寡言,沒想到如此牙尖嘴利能言善辯,倒是小瞧了他。他觀察堂下眾人,見葛郎泰麵有得色,園客好整以暇,鄧研巋然不動,隻有馬俊暴跳如雷。
馬俊叫道:“好你個園客,平常悶不吭聲,今天放這麼多臭屁!”
園客輕搖羽扇:“有理不在聲大,有誌不在年高。你要是覺得我說錯了,盡管來反駁。”他本來就是美男子,隻是平常很少上街。此時故意賣弄風騷,竟然引得大姑娘小媳婦兒尖叫不斷。
許遜歎道:“果然瀟灑,怪不得王家千金要死要活都要嫁給他。”他咳嗽兩聲,說:“葛郎泰園客兩位說完了吧。馬俊,鄧研,到你們了。”
馬俊不說話,瞥著鄧研。鄧研看起來五十多歲,精心修理著胡子,眼睛一直半睜半閉。他突然睜開眼睛,射出精光兩道,咄咄逼人。許遜心想,好家夥,看來不好對付,不愧是未曾一敗的蜀中第一狀師。聽說他早就退休了,馬俊居然能請動他,也算是厲害。
鄧研清了清嗓子,說:“大家稍安勿躁,老夫先做個自我介紹。我老夫叫鄧研,以前是個狀師,也有人叫我們訟棍。現已退休,隻是與梅敬父親有舊交,所以來幫幫忙。老夫雖然退休了,但是辦了一個私人書院,專門培養狀師,諸位鄉親父老有時間有條件的,不妨送孩子來老夫書院學習。等會兒說完案子,大家就找老夫報名吧,打八折,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哦。”
許遜一口茶噴出三丈遠。
鄧研玩笑臉色瞬間褪去,麵向園客,說:“久聞園客相公容貌無雙,原來口才也無雙,但是你憑著口舌之利顛倒黑白指鹿為馬,老夫萬萬看不過去!”
園客笑道:“我喜歡別人看不慣我。”
鄧研假裝沒聽到,盯著葛郎泰,質問道:“葛郎泰葛相公,老夫且問你,你家的菜刀,為何出現在馬俊家中?”
葛郎泰立刻反駁:“我怎麼知道?別人偷的,嫁禍於我,說不定就是馬俊偷的!”
鄧研又說:“暫且承認你說的是事實。那為什麼事後不把菜刀拿回去?菜刀為何又出現在胡神算命案現場?回答不出來吧。我再問你,你是不是經常調戲良家婦女,偷窺王寡婦和唐燕洗澡?你是不是找過胡神算算命,但是沒給錢?你是不是總是跟人議論說唐燕是個大美女惦記著娶她回家?”
“我……”葛郎泰難以否認,他的確是個色鬼。
鄧研繼續說:“雖然很多人都知道你是個小氣鬼,還是個色鬼,但是大家都不知道,你是個武功高手!當年叩拜名師學藝,因為拖欠學費被趕出師門,對不對?”
“咦,這些陳芝麻爛穀子你是怎麼翻出來的?”葛郎泰等於是承認了鄧研所說為事實。
“嘿嘿,老夫蜀中第一狀師豈是浪得虛名?隻要想查,你第一次夢遺的時間老夫都能查出來。”他又對許遜抱拳說:“許大人上任以來,查清冤案無數,誰都不敢在許大人麵前撒謊。葛郎泰,你一好色,二覬覦唐燕美色,三,菜刀是你的,你總是不拿回去。四你欠錢不還,五,你武藝高強。對也不對?”
鄧研語速極快,壓迫力甚強,連番逼問如同狂風驟雨,葛郎泰抵擋不住,下意識地承認:“對,但是……”鄧研迅速截住他的話頭,說:“你承認就好,那麼事情就很簡單了。我幫你回顧一下。你覬覦唐燕美色久矣,又見馬俊常年不在家,便想著將唐燕娶回家,於是故意散發謠言,說胡神算半夜來馬俊家勾引唐燕。你既然說的三更半夜,別人不能說你是撒謊,也不能否認你說是的事實,反正造謠不需要成本。對不對?”
葛郎泰據理力爭:“不對!我是親耳聽到胡神算半夜去馬俊家,而且去了好幾次!”
鄧研笑道”“你有證人嗎?”
葛郎泰語塞:“這個……”
鄧研故意留時間給葛郎泰自辯,但是葛郎泰找不出證據。“你曾經聽梅敬說過胡神算算得極準,也去找過他,但是你摳門成性,說他算得不準,所以不給錢。對不對?”
葛郎泰兀自氣憤:“他算得不準,我才不給錢。他說我今年會發財,你看我哪像發財的樣子?”
鄧研喝道:“反正你不給錢。你利用謠言汙蔑胡神算,又激怒馬俊,希望他休了唐燕,你好趁機而入。馬俊真的被激怒,經常和唐燕吵架。你喜歡聽人牆根,這倒是聽得清清楚楚,你肯定很得意吧!但是唐燕性格堅強,誓死不離開馬俊,馬俊念著夫妻情深,也不願意休妻。你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想殺掉馬俊,再將唐燕據為己有!”說到此處,鄧研威風凜凜,殺氣十足。
葛郎泰氣勢低了下來,小聲說:“胡扯,誰不知道我有色心沒色膽……”
許遜暗想,這鄧研年紀不小,中氣倒是十足。不知馬俊給了他多少錢,他居然如此賣力。他又觀察園客,見園客並不打算反駁,隻是盯著鄧研。而大黑狗禍鬥跑到鄧研旁邊不住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