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蓮非常疑惑,甚至忘記了擦眼淚。她問道:“那我哥呢?”
陶興打了個哆嗦,說:“你哥在我動身之前,就已經被阮老大殺了!那時候你哥約我一起回家,我有筆生意沒做完,還要待一段時間。你哥很想你,想早點回來看你,於是沒有等我,先坐了阮老大的船。等我去坐船的時候,船上有很多人,包括那個道士。但是沿途都下光了。快到家時,阮老大給我一筆錢,讓我演戲,讓我告訴你你哥淹死了,然後在岸邊找到一具屍體,屍體上有你哥的玉佩,那就是你哥。我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做,但是阮老大給我的錢很多,應該夠我媳婦兒看病,我就答應了。”
許遜問道:“你就不怕惹上人命官司麼?”
陶興說道:“那時候我還沒想到葛坤真的死了,隻是想著反正我沒有殺人,無論官府怎麼查都查不到我身上。後來你們在枯井裏找到你哥的屍體,我就開始懷疑是阮老大所殺,但是我收了他的錢,而且要拿錢治病,所以沒有說實話,但是我真的沒有殺人。到家後,我發現我娘子病得太重,做生意的錢和阮老大給我的錢都不夠用,其實阮老大給我的錢就是從你哥身上剝來的。”
許遜把陶興的話和近來發生的事作對比,都一一能夠對上。他問:“可是他為什麼這麼做?直接說葛坤淹死了不就行了,為何非要找個屍體冒充是葛坤?”
陶興扯了扯嘴角,說:“我以前也不明白,現在才知道,他是想人們把懷疑的眼光放在我身上,他好繼續去殺人,完成他的祭祀。天上不會掉餡兒餅,他給我錢,這錢可不好拿。他讓我配合他說謊,都是為了後續殺人。”
許遜歎道:“這長生教著實害人,可惜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不然我定要他們鏟除幹淨。小蓮,你哥是阮老大殺的,阮老大現在也死了,你不用再去恨陶興了。陶興受了許多委屈,但是收了阮老大的錢,其實是收了葛坤的錢,算總賬的話,你還是犯了許多罪過。”
陶興低下頭,說:“我知錯了,許大人若是要送我去坐牢,我也沒有怨言,隻是希望讓我再多照顧我娘子一段時間。”
葛小蓮失去了報仇的對象,整個人似乎都被抽空了一般。許遜見著十分心疼。
各人回各家,許遜與父母閑聊,說在家滯留了許久,旌陽縣恐怕亂成一團了,他打算動身回去,父母萬般叮嚀,讓他有空多回家看看。次日,他四處去尋找那個傳教的妖道,但是遍尋不著,人們都說好幾天沒看到那個道士了。他前往縣衙,告訴張迎之縣令小心提防,張迎之滿口答應,看樣子是沒有放在心上。
許遜回村,找到村長與村中的老人,訴說長生教的危害,讓村民們注意,不要相信這些東西。老村長說,百姓都沒讀多少書,容易糊弄,容易相信這些東西,就算許遜抓到一個妖道,又會有更多的妖道出來,不如許遜自己創建一種學說教派,讓百姓加入。百姓走進了正路,便不會誤入歧途。許遜有所感,去找吳猛商量此事,吳猛大力支持。
吳猛說:“你想要創建學說,自然要廣收門徒,起碼三四個徒弟是要的。我告知天下道友,說豫章郡許遜開館收徒,如何?”
許遜笑道:“收徒?還沒想過,不過有人願意跟我切磋學問的話,我樂意之極。”
吳猛一拍大腿,說:“甚善!以敬之的學問和胸襟,開創學術門派並非難事,極有可能造福天下教徒!”
許遜摸著胡子笑道:“這牛吹得有點大。我要回旌陽縣了,你若得閑暇,不妨多來找我,見識見識蜀中風光。”
許遜與益塘村人告別,葛小蓮依依不舍,眼中盡是淚滴。
剛剛走出一裏路,一個年輕男子飛奔至許遜跟前,磕頭便拜:“弟子周廣,見過許真君,請收弟子為徒,弟子願意鞍前馬後侍奉左右!”
許遜將他扶起來,問:“你為何要拜我為師?想學什麼?”
這位叫做周廣的男子說:“學道,學習為人處世之道……學習長生之道!”
許遜大笑:“長生之道我沒有,孝道倒是有一些,願意學麼?”
周廣大喜,說:“願意學,願意學。”
許遜帶著周廣回到旌陽縣,剛剛安穩下來,許洞庭說有客求見。許遜去客廳,得知來人是益州別駕,叫做陳勳。別駕的官可比縣令大一些。
陳勳一見到許遜,也納頭便拜:“拜見真君!”
許遜把他扶起來,說:“你也是聽吳猛說的吧,沒想到剛剛開張,生意就這麼好。大家一起切磋學問固然是好,不過你們衣食住行要自己解決,我沒閑錢……”
陳勳笑道:“我倒是有點錢。”
許遜收徒的消息慢慢傳開,一個月內竟然有數十個人來拜師。他在處理公務之餘,開壇講道,聽者雲集,漸漸有人將許遜的學說稱之為淨明派,許遜為道教淨明派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