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空間很大的溶洞,溶洞的四壁上被鑲嵌了幾盞昏暗的油燈,這是這裏僅有的光明。溶洞被改造為上下兩層,由一道階梯相連。階梯的上層是一張布有簾子的床,此刻被砸暈的使者正躺在床上,依然昏迷著。然而,真正讓木曦感到震驚的是階梯的下層。
階梯的下層空間要遠遠大於上層的空間,就算比起一般的訓練場也分毫不差。此時,整個下層大約有三四百個孩子正在其中。木曦粗略的掃視了一下,發現這些孩子大的有十一二歲,小的或許僅有六七歲。以這些孩子的年齡此時應該正是玩耍嬉戲的年紀,可是他們正在做的事情卻讓木曦感到心痛——訓練!
每個孩子都在進行超越他們身體極限的訓練,盡管他們累的滿頭大汗,卻沒有一個人哭出來,木曦從他們的眼中讀到了一種支撐他們的情感——仇恨,是很深刻的複仇的執念,哪怕最小的孩子也是如此。
木曦終於明白之前感覺到的是什麼了——存在於希望中的絕望,或者應該稱之為“死寂”。僅靠著一種執念活著,沒有快樂,沒有幸福,憧憬著美好,卻已經墮入深淵。
“這裏的孩子都是失去了親人的孩子或者孤兒,他們要想生存下去,隻能依靠自己,這是他們的選擇。”
“讓他們變成這樣的,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披著人皮的畜生。”
黃三陷入了回憶,自顧自的開始說起。
“我是一個孤兒,是被一家武館收留長大的。武館的大人們心地很好,都將我如同親人般對待,在那裏的那段時間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那一天夜晚,我偷偷溜出門玩耍,可是當我回去的時候,已經什麼都不在了。待我如親人的教頭和師傅們死了,養大我的武館也塌了。我的師兄為了保護我死在了仇人的刀下,盡管他們穿著黑衣蒙著麵,但我依然記得他們的眼神就是城裏的捕快。這裏的人救了奄奄一息的我。我在痛苦中渾渾噩噩過著每一天,直到神使大人給予了我新的意義——複仇。這裏的大多數孩子也是這些年的受害者,他們也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和使命,為了複仇,我們可以背上一切。”
“……”
木曦沒有說什麼,因為就算是他此時的“身份”麵對著這種怨恨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就在這時,輕盈的腳步聲在木曦背後響起。
“你就是木使者?”
木曦的身後傳來了如空靈般的聲音,他轉過頭,看到了一個和聲音完全不符的身影。
“鬼啊!?”
……
東大陸北方的某個地方
這是一處堪比一個軍團的演習場般巨大的空地,空地中架設了八十一座擂台,每個擂台上都有近百人在搏殺,每一刻都可能有人會倒在血泊中再也無法站起,這裏就是一座巨大的“屠宰場”。在空地的一側是一處看台,十幾個人正麵無表情的觀看著擂台。
在最中間的擂台,也是圍觀者最多的擂台上,屠殺剛剛結束,被屍體包圍著,踏在敗者鮮血中的是一個並不大的少年。少年身著一身黑衣黑褲,黑色的長發散亂著披在身後,眼白和眼瞳都是漆黑一片。
少年的臉上沒有勝利者的快樂,沒有大戰後的疲憊,沒有對鮮血的恐懼和對生命的憐憫,甚至,沒有感情這種應有的東西。
看台上的一個男子對著少年招了招手,少年僅僅是在空中幾個跳躍就來到了男子麵前。
“師傅。”
少年對著男子鞠了鞠躬,麵上的表情終於有了改變,浮現出些許期待。
“南方的負責人傳來消息,任務失敗了,你現在出發,目標是一個叫木曦的少年,殺了他。”
“是。”
少年轉過身,眼中的神采漸漸黯淡。
“你做的很好。”
少年盡管沒有回頭,但顫動的雙肩任誰都可以看見。
“是時候行動了,幽城十三夜,你們終究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
男人的目光在擂台上,可是心已經直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