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你真的就不能把我放在你的心裏一點點嗎?哪怕不能和他一樣。
蘇凡點頭。
“我知道自己很難嫁給他,可是,可是也沒有說完全沒有做過那樣的夢。我以前總會想,如果可以和他結婚,我到底應該穿什麼樣的婚紗去舉行婚禮?”她說。
“所以,你才,才去畫婚紗,是嗎?”他問,蘇凡點頭。
覃逸飛苦笑著,長長地歎了口氣,道:“你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存在!”
“或許吧!或許是因為有他,我才會有各種各樣的想法,好的壞的,都是,都是因為他!”她頓了下,又說,“後來離開了,我也知道自己和他相聚的機會很小,就算是見到了,他的身邊,即便不是孫律師,也會是別的人……”
“你就這麼不相信他?”覃逸飛打斷她的話,道。
她苦笑了,道:“不是我不信他,是我,我太清楚自己的處境。他是那樣的地位,他的家庭,和我相差那麼大,他們怎麼會,怎麼會同意我嫁給他呢?何況,就算是他們同意了,等我們真的結了婚,不就是把別人的那些謠言都變成現實了嗎?”頓了片刻,她擦去臉上的淚,“我想,既然我不能穿上自己喜歡的婚紗嫁給他,就想看看別的女孩子穿上我夢想的婚紗嫁給自己心愛的人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她們幸福嗎?我的婚紗讓她們感覺到特別嗎?所以,所以……”
覃逸飛淡淡笑了,道:“我明白了,明白了!在我們三個人的這一場演出裏,我一直都是配角,我也隻能做配角,哪怕主角不上場,我也沒機會……”
蘇凡轉過身,靜靜望著他。
覃逸飛沒有說下去,抬起手把她額頭兩側的頭紗拉平整了一些。
他的動作那麼輕柔,好像生怕碰傷了她一樣。
空氣裏,再度一片靜默。
覃逸飛的眼裏,是他夢想的新娘,現實與夢想,在此刻交織著,他盡量讓自己區分清楚,卻怎麼都,都舍不得鬆開手。
猛然間,他擁住了她,下巴貼著她的頭頂,輕輕擁著她,一動不動。
三年來,他從沒有這麼做過,而此刻……
當她的身體貼著他的時候,他聽見了那句清晰的話語……
“逸飛,對不起!”
而門口,一個撐著傘的身影,在雨中飄搖著。
而那個人,卻是蘇凡和覃逸飛都沒有想到的霍漱清。
在雲城待了九年之後,霍漱清已經對榕城這樣濕冷的冬天極為不適應。
晚飯後,那位首長和覃書記要去龍霞山,霍漱清就沒有跟著去。因此,他可以早點去接蘇凡。今晚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打電話給蘇凡,卻沒想到她關機了,便打到羅家,江彩樺告訴他,念卿已經睡著,而蘇凡下午就去了婚紗店。
於是,霍漱清的車就直接開到了婚紗店的外麵。也真是說不出的巧合,他的車就停在覃逸飛的車子邊上,隻是他沒有注意。
婚紗店看起來已經關門了,從外麵看去,裏麵的大廳裏隻有鵝黃的燈光,難道她還沒有離開嗎?這麼晚了……
霍漱清撐著傘,踩著雨水一步步走向那恍若夢幻一般的婚紗店。
的確,這家店的裝修風格,從外麵看起來就像是童話的感覺,真是她的風格,霍漱清這是第一次來到這裏,心裏暖暖的笑了。這丫頭,三年沒見,還是這麼孩子氣。
當他走近了,手放在門上輕輕一推,門就開了。可是,他還沒進去,一眼就看見了鏡子前麵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而其中的那個女人,就是他的蘇凡!
他,怔在原地,貼在門上的手,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收回。就那麼靜靜地站著,任憑大雨被風夾著吹在他的身上。
那個背影,毫無疑問,是個男人,可是,那個人,會是誰呢?蘇凡會和誰如此……
他的手,顫抖著,緩緩收了回來。
夜色早就籠罩著這個城市,由於天冷的緣故,今天下的是凍雨,雨滴夾帶著冰粒,砸在傘麵上,啪啪作響。
他站在那裏,靜靜看著她被那個男人擁抱,而她,竟然就那麼被抱著。
那個人,會是逸飛嗎?霍漱清不清楚,如果是逸飛,他會理解,即便他心裏難受,他也會理解。可是,他根本看不到那個人的樣子……
那麼,他是該推門進去,還是轉身離開?
霍漱清啊霍漱清,你怎麼會變得如此優柔寡斷?她是你的女人,哪怕你們分開了三年,她也依舊是你的女人,是你要娶的女人,不管裏麵那個男人是誰,你都要直麵應對。逃避,逃避隻會讓你們的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
可是,現在這個情形,他進去了該說什麼?
被雨水打濕的皮鞋,走下了台階,踩著雨水走向了他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