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檢查了,她的神經反射很正常,膝跳反射都是有的,說明她的行動能力應該很快就可以恢複,需要的隻是時間來鍛煉。眼睛對光線的反應也正常,觸感也沒有任何問題。”薑教授道。
“那為什麼她會那樣?”羅文茵問。
薑教授想了想,道:“曾夫人,您先別急,等她恢複一點體力了,我們再繼續做其他的檢查,像她這種病人要做的檢查很多,您是知道的。我們慢慢來,現在讓她好好休息,盡量不要去想什麼問題。雖然她已經沉睡了六個多月,可是她的身體很虛弱,還是需要好好休息的。”
羅文茵點頭,道:“我知道,那我們怎麼配合呢?總不能讓她就這麼躺著……”
“您可以讓家人拿一些照片過來,或者和她過去記憶經曆有關的物品來和她交流,不要做出在試探她是否失憶的樣子。她是中槍昏迷的,心理還是有很深的恐懼。我已經安排了心理醫生,下午開始就給她做心理測試。等到一切檢查結果出來,我們會開一個治療會議,到時候再跟你們詳細解釋,可以嗎,曾夫人?”薑教授道。
羅文茵點點頭,薑教授接著說:“相比較身體的創傷,病人精神上的傷害會更加嚴重,而這種傷害我們很難用儀器檢查出來,所以,也要請你們家屬來配合治療。”
“你說的是那個創傷後遺症?”羅文茵問。
薑教授點頭,微笑道:“夫人您懂的很多,的確是那個。病人是中槍昏迷的,她對那一刻的記憶應該是很深的。隻是因為人本身就會對讓自己恐懼的東西產生選擇性遺忘,所以她暫時不一定會想起那件事,可是,等她開始想起那件事的時候,我們就必須要小心了。”
羅文茵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了,薑教授,有什麼情況您及時告訴我們。”
說著,羅文茵就起身了,薑教授站起身,送羅文茵出去。
“我和您一起去看看病人。”薑教授道。
雖然曾元進和羅文茵都沒有對院方說過自己和蘇凡的關係,可是院方參與治療的人都很清楚了,不光是從曾元進夫婦的表現,還有曾家人頻繁的探望上麵,都是很清楚的。不過,在這種地方,誰都不會多說一個字,沒有意義,對不對?
來到病房,就看見張阿姨正拿出一本相冊給蘇凡翻著。
“您看,這是鬆鳴山,鬆鳴山的竹林很美吧?那裏的溫泉也……”張阿姨耐心地給蘇凡說著照片裏的情形。
記憶的碎片,如同拚圖一樣,一片片開始在蘇凡的腦子裏拚了起來。
她記得這些地方,記得自己好像在那一片竹海之中騎車而過。她記得山上的路特別好,沒有多少車,她好像特別喜歡在那竹林中的公路上騎車。雙手鬆開車把的時候,風從耳畔吹過去,帶著竹林的聲音,就連頭發都好像被什麼溫柔地拂過,真的,好舒服!
閉上眼睛,蘇凡的腦子裏就想起那一幕,臉上不禁有了笑容。
張阿姨看見了,心裏不知道有多高興。
羅文茵走過去,從張阿姨手裏拿過那本相冊,一頁頁翻著,薑教授開始和蘇凡聊了起來,並做著檢查。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這個?”羅文茵驚訝地問。
剛剛醫生還和她說要拿一些照片過來,結果沒想到張阿姨已經準備了,而且,每一頁的內容好像都是認真擺放的,有念卿的照片,從小到大的,還有蘇凡自己的,有雲城的,有榕城的,有她和曾元進、曾泉方希悠的,還有蘇凡養父母和弟弟,還有蘇凡的朋友邵芮雪和覃逸飛覃逸秋等等,好多人的照片,還有念清的,江彩樺的都有,好像是把蘇凡從小到現在每一步的經曆都認真地重演了一遍。
張阿姨微微笑了,道:“之前醫生不是說,等蘇小姐醒來後要給她看一些過去的照片什麼嗎?我就請邵小姐幫忙找了蘇小姐過去的照片,邵小姐專門去翔水老家那邊找的,還有一些照片是邵小姐自己拍的,有些是我老公拍的,還有覃先生和方小姐他們都幫忙了的。”
羅文茵的鼻頭,一陣酸澀,雙眼潤濕了。
這個張阿姨,從蘇凡出事開始就一直精心護理著,不光是要照顧蘇凡,還有霍漱清的一些生活起居都是她在負責。在照顧蘇凡這件事上,張阿姨比所有人都盡心都認真,除了學習那麼多的護理知識,還有這麼細心地準備相冊……
“謝謝你,張大姐!”這是羅文茵第一次這樣稱呼張阿姨。
張阿姨愣了會,忙笑了道:“您別這麼和我說,夫人,這都是我該做的,我……”
說著,張阿姨的淚水從眼裏湧了出來。
羅文茵含淚望著她。
雖然兩個人是在客廳裏,病房裏間的門也關著,可是,張阿姨依舊害怕蘇凡聽見,便捂著嘴巴,不讓自己的哭聲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