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莫急麵對一個個半成品的包,麻利的翻來轉去,把對應的位置往縫紉機上一擺,立刻縫合成,然後輕輕往前一推,送入下道工序。
流水線的工作把人都逼成沒有情感的機器了。有專門的犯人把水杯推到機位上,並為大家加水,除了上廁所,你無需起身。
吳莫急吭哧吭哧幹了一上午,就快收工了,忽然聽到一陣嘈雜,心想又出什麼妖蛾子啊?
隻見一個人滾落在莫急腳邊,那人剛站穩,啪,一個大嘴巴抽過來。隻見車間的質檢員魯誠氣勢洶洶的扇來,那人不堪受辱,與魯誠扭打起來。
場麵一時轟動,大家都放下手中活看好戲,把打鬥的兩人團團圍住,有跟兩人有仇的還趁機撈幾下。不過很快有“熱心群眾”和小崗等人前來拉架。可兩人打的難解難分,一時拉不開。直到幹部前來,先噴一罐子辣椒水,驅散眾人,又拿起伸縮棍往兩人屁股上狠狠來一下,兩人立刻清醒了,乖乖跟幹部走了。
倆幹部分別和打架的魯誠和劉偉談話。原來是劉偉的產品質量欠缺,被魯誠警告,但劉偉根本不聽,反倒嘲笑魯誠:如今連幹部都不太管質量了,你拿根雞毛當令箭,算耳屎啊,還是說你他媽是幹部唯命是從的狗。魯誠哪受過這氣啊,監規紀律也不顧了,一下把劉偉推到,又給了一耳光,劉偉就和他打了起來。
這本是事情的經過,但到兩人嘴裏就不一樣了,魯誠說劉偉幹的產品質量不過關還不聽自己勸,竟還打人;而劉偉說魯誠純屬找茬,別人的產品不管,非要盯著自己。
幹部也很頭大,魯誠做質檢員是很盡責,但太過剛直,不懂時事,不知進退,經常較真。放在以前,幹部是很喜歡這種人,可現在大家都躺倒混了,誰還鹹吃蘿卜淡操心,這時魯誠就格格不入了。可幹部也不好把他換下來啊,總不能說對魯誠說你質量抓的太嚴了,不適合。表麵上還是要跟犯人講質量方針的,其實睜隻眼閉隻眼,就像監考放水一樣,對作弊的不抓,但該說的諸如“不準交頭接耳”之類的場麵話還是要講的。
所以借此機會,幹部想把魯誠換下來。
但問題來了,誰先動的手?魯誠和劉偉都說對方先動手。
在監獄打架,誰動手處分誰,誰先動手罰的更重,如果被打不還手還可以加分。但犯人的脾氣上來止都止不住,很少有人打不還手的。所以往往打架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兩者都要受處分。
當然民警不會聽他們扯淡,至少有兩個辦法調查事情真相。一時調監控,二是詢問其他犯人。調監控比較麻煩,且不一定看的清,耗神耗力,幹部更傾向於詢問他犯。
幹部問了許多犯人,做了好多的旁證筆錄,其中就問到了莫急。當莫急從蹲著的魯誠和劉偉身邊走過時,被他倆吃人的目光嚇到。這目光似乎在說:你要是敢揭發我就讓你好看!
莫急自然避重就輕,推說自己看到的時候,他倆已經打了起來,整個事件自己不太清楚,更不知道誰先動的手。
幹部隻好笑笑,也不知道是為莫急的不知情無奈,還是為莫急的狡詐無奈。
問了一大圈,犯人們分三派。有平日嫌質檢員管的多的,所以拚命說魯誠的壞話,可勁抹黑,說他沒事找茬、濫用職權、無端動手;有和魯誠關係好或屈其威望的,使勁維護魯誠,說劉偉粗製濫造、剛愎自用、不聽勸說,還以暴力對待質檢員的責問;更多人和莫急一樣,兩不相幫、蒙混過關,說自己在機位幹活,看到的時候已經打起來了。
民警問了一大圈,又調取了監控,大致心中有數,做足了筆錄和證據,給一些積極拉架的加分,並對魯誠劉偉兩人做如下處理:魯誠先動手打人,扣基本規範4分,並予以特控7天處理;劉偉偷工減料、不聽質檢員的告誡,且還手,扣基本規範3。5分。
兩人齊呼冤枉,但幹部可不管,照辦。這下子兩人的梁子算是結下了,還是難以解的那種。魯誠憤憤的去了高危監區特控,臨走前對劉偉說等回來給他好看。
劉偉黑社會出身,也不是怕事的主,毫不在意,魯誠之前因為管質量得罪過不少人,等他特控回來早就沒權沒勢了,到時候還不知道誰怕誰。
質檢員位子空了出來。這是個得罪人的活,但權利也大。誰沒個偷懶的時候,就看質檢員抓不抓。再說如今的質檢員就是個擺設,質量能放就放。
大家眼都紅了,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紛紛朝這個位置努力。很快,就有了結果。王寶當上了質檢員。吳莫急很是意外,問他原因,王寶嘿嘿一笑,神秘的說你懂的,一般人我還不告訴。搞得莫急一頭霧水。
一同進十八監區,莫急發現別人混的都比自己好,一陣空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