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宿舍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報平安後,就開始整理跟豬窩沒啥兩樣的寢室,最先到的人就是悲哀,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把宿舍打掃幹淨,累的夠嗆。
摸出口袋裏最後一跟軟金聖,點上,躺在冰涼的竹席上開始吞雲吐霧的思考人生,說是思考人生,其實就是回憶一下從前的生活。
家裏不富裕,我抽的煙也不是好煙,但從家裏走的時候還是從老爸那裏討了一包大中華來撐麵子,65塊錢一包的煙對於我這樣的條件來說無疑是最奢侈的那種,所以,到現在我都沒舍得將它開封。
不是小氣,而是不舍。
眯著眼睛看著煙霧繚繞,房間裏的光線突然就暗了下來,我的床鋪就在門旁邊,雖說學校的口碑不咋地,但起碼我住的這間宿舍倒是不錯,上床下桌,兩個風扇,空調那種玩意從來就沒有奢望過。
將手裏的煙屁股彈飛,坐起來看著門口,門沒關,光線暗下來是因為門口站了一個人,很高很高的一個人。
我居高臨下的看著新來的室友,門口有些逆光,看不大清楚臉,第一感覺就是覺得這家夥真他娘的高,寢室門有一米九,那家夥差點就挨著頂了。
新來的室友似乎有些冷酷,行李少的可憐,就一個黑色的雙肩包,裏麵鼓鼓囊囊的。
新室友扭頭打量著寢室,我則眯著眼打量著他。
說實話,在看到他之前,我從來沒想過一個男人好看起來真的會比女人還要標誌,更要命的是他還留著長發,就像是古龍大師書裏的李尋歡一般,風流倜儻的一塌糊塗。
“我叫歐陽。”
那家夥注意到我的目光,將手插在兜裏,對著我酷酷的說道。
歐陽?歐陽不是複姓麼,哪有人名字就叫歐陽?沒細細追究,一個名字而已,況且我的名字在其他人看來也有點奇怪,從床上伸出手,我很友善的說道:“白三郎,叫我三郎就行。”
“有煙麼?”
寢室裏有煙味,歐陽一點都不見外,握了手後就朝我要煙,好在口袋裏還有一包沒有開封的大中華。扔給他一根,自己又點上一根,愜意的吐出一個煙圈,指著剩下的三個床鋪說:
“剛閑著沒事吧所有人的床板都給洗了一遍,鋪上席子就可以直接睡,你自己選個床唄,還有兩個家夥我估計待會就到了。”
話音剛落,寢室外邊就傳來震動聲,就像是推土機碾過去的那種震動,就連我的床都微微顫動。
我和歐陽同時震驚的看向門口,祈禱著聲音的來源千萬不要朝我們寢室襲來。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往往是骨感的,一個體型碩大的胖子橫在門口,將所有的光線都攔的嚴嚴實實。
“哈哈哈,原來寢室裏有人啊!”來人體型龐大,聲音也是響如洪鍾,而且好像比歐陽還不見外,一進門就就發出殺豬一般的笑聲。
這個體型龐大的胖子身後還有一個頭發白了一半的中年男人,臉上溝壑縱橫,那都是生活的滄桑和歲月的艱辛給磨礪出來的。褲腳上也滿是泥點,估計來時還在田地裏弄著農活。
中年漢子跟我們打過招呼,放下手裏的東西,囑咐了胖子兩句就出了門,生怕是弄髒了剛拖好的地板。
那胖子連包都來不及放下就小跑出去送他,良久之後我和歐陽才看到他紅著眼睛進來。
我大致對胖子的家庭有些了解,不富裕,甚至是貧窮,比我這種刻意裝出來憤世嫉俗的家夥要可憐的多,至少我老爸不會滿手老繭,褲腳沾滿泥點,看人都不敢抬頭。
而我也不會像胖子那樣,破舊的牛仔褲上麵還沾染著泥土,想來這一對父子來之前都沒拉下田裏的莊稼。
胖子是個好孩子,同時也是個煙鬼,聽他說他家那邊像他這麼大的都會抽煙,而且都是抽的旱煙。
見我和歐陽嘴裏一人叼著根煙,就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我沒轍,隻好忍痛將唯一一包中華放在桌上,讓他要抽的話就自己拿。
幫著胖子和歐陽將東西收拾好,我們三圍著桌子吞雲吐霧,胖子拿出從家裏帶來的瓜果特產,我和歐陽吃的不亦樂乎。
胖子看我們吃的起勁,一個勁傻嗬嗬的直樂,也不覺得心疼,不過唯一遭殃的就是剛打掃的寢室變得一片狼藉。
就在我們吃的興起時,寢室門被人一把推開。
“喲,這就抽上了啊?還有沒有沒煙,給哥來兩根,一路上我爸都看著不讓抽,都他嗎快饞死我了!”
一個操著上海口音的壯漢堵在門口,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們三抽煙,吃東西,嘴裏邊喊著慢點慢點,給我葉沉浮留點!
胖子是個熱情的孩子,我和歐陽坐在凳子上懶的動彈,他跑上前幫忙卸東西。
葉沉浮跟歐陽一樣,沒有帶被子之類的東西,一個雙肩包和一台蘋果電腦,就是他的全部家當。
“你東西就這麼點?”胖子不能理解為什麼來讀書卻不帶行李,就像他不理解葉浮沉手裏的那台電腦為什麼要比他家一年的收入還要多。
葉沉浮一身的名牌,我高中沒事的時候看過一些時尚雜誌,知道他那件阿瑪尼T恤最少也要五千塊一件,腳上穿的也是貴氣逼人我不知道牌子的鞋。
葉浮沉沒有介意胖子幫他拿電腦,將背包甩到床上後,就迫不及待的拿起桌上的煙就和我們一起吹起了煙圈,看著他那副享受的賤樣我有些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沾上了毒癮,要不然就抽個煙咋會這麼騷。
寢室裏四個煙鬼,一個富二代,一個胖子,一個帥哥,再加上我這麼一個普通人,其實挺符合我心裏對大學室友的預期。
有這麼一群室友,至少大學四年不會無聊到哪裏去。
抽煙的時候,我們幾個的關係也是非一般的發展,本來就是要在一起待四年的人,水到渠成的聊天,四個人融洽的一塌糊塗。
從開始介紹自己的來曆到是不是處男,說了將近兩個小時,大多時間都是葉浮沉和胖子在說,我和歐陽在聽,最後我實在是受不了胖子那個大嗓門,央求著他歇息一會才換來短暫的安靜。
可就是這麼短暫的安靜胖子也沒老實的抽他的煙,一雙小眼睛滴溜溜在我們三身上直轉悠,最後一幅高深莫測的砸吧嘴。
我被他這副樣子弄得毛骨悚然,笑罵道:“胖子,你眼睛瞎轉悠什麼呢,哥幾個又不是女人,有什麼好看的。”
“嘿嘿”
胖子仍是高深莫測的笑著,壓低聲音的一本正經對我們說道:“我以前班主任說,喜歡抽煙的男人都是有故事的男人,我看你們跟我一樣,都是有故事的人!”
葉浮沉被他這句話嗆了一下,煙從鼻子裏麵衝出來,就像是發怒的公牛一般,不停地咳嗽,眼淚和鼻涕止不住的流,就是這樣他還是忍不住笑,“胖子你這家夥真的是,不去做相聲演員真是屈才了,真他媽逗。”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剩餘的煙一股腦都吸進肺裏,感受著香煙入肺的舒爽感覺,站起來做了總結性的發言,“胖子說的不錯,咱們都是一群有故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