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撥弄手上的扇子墜兒,道:“還有五日便是乞巧節了吧。”
秋楓在一旁道:“可不是嘛,乞巧節可園子裏的大日子,這無論是宮女兒還是嬪妃,晚上都會去福海邊上放水燈,皇上還會帶著嬪妃們坐船遊湖賞月,熱鬧非凡。”
玉蘭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道:“遊船,有幾條,是怎麼安排的?”
安德海立刻明白了玉蘭的意思道:“這個奴才剛巧也打聽到了,遊船備了兩條,一條船是萬歲爺和皇貴太妃還有貞貴妃坐,其餘的妃嬪坐另外一艘。”
五日時光轉瞬即逝,乞巧節如期而至,雖然夏日酷熱難耐,但是仍然擋不住宮人們的喜氣,早上給皇貴太妃請過安後,快到晌午,諸妃就在永春室的前殿裏頭玩“丟針看影”。
這“丟針看影”原是宮裏頭的老遊戲了,打頭一日,康慈太妃宮裏頭就準備了幾個青瓷大碗,裝滿了水在日頭下曬著,等到今兒這時候,早就起了水皮。諸妃就圍在老太後四周,向大碗裏頭丟針,再看水裏頭影子是啥樣的。
這第一個丟針的就是貞貴妃,針剛浮到水麵上,康慈太妃身邊的姑姑便說:“瞧貞主兒這針影子,這針影兩頭細中間粗像是個梭。”
康慈太妃笑著說:“這是織女把梭借給你,說明你能織布,是個好媳婦。”
瑛貴人見狀,也上前丟了一根,姑姑又說道:“瑛主兒這針影啊一頭粗一頭細,就像是砧子上頭的杵。”
康慈太妃道:“那是織女在說你是個利索人。”瑃貴人也湊上去,向碗裏麵一丟,可是針影子還是像原來的針影子,瑃貴人不解:“咦,它咋不變啊。”
太妃回答說:“這是織女給你根繡花針,說明你有雙巧手。”
麗貴人看到旁人都在丟,也擠上前去,口中說道:“我來也,我也來。”丟完以後又問忙問道:“皇貴太妃,奴才這是啥呀。”
康慈抿著嘴笑:“兩頭粗中間細,織女向你丟了個小棒槌”。眾人不禁笑出聲來,麗貴人羞紅了臉,急著說道:“等我回去後天天練女紅,明年丟個大天梭。”又把身邊的蘭貴人拉了過來說道:“蘭姐姐還沒丟呢。”
玉蘭也笑了一下,也拿著針往碗裏麵胡亂的一丟,這針影一頭大而別的地方卻一樣細,活脫脫是枝筆的樣子,婦道人家卻丟出來枝筆,眾人一時不知怎麼解,康慈太妃便笑著對玉蘭說:“這許是織女賞你枝筆,讓你描龍繪鳳,好做女紅花樣。”就這樣眾人便在嬉嬉笑笑中玩了許久。
用過晚膳後,天還未黑,玉蘭便讓宮裏的小太監去東院請麗貴人,自個就在秋楓的幫助下梳洗打扮。玉蘭讓秋楓取來新做的月白色繡花的挽袖氅衣換上,又在頭上帶上昨日剛送來的時興宮花,雙手,臉頰,脖子,凡是露出來的皮膚,都撲滿了香粉,又在朱唇上點了一點兒胭脂。
秋楓正在給玉蘭描眉,麗貴人扇著扇子就進了屋:“蘭姐姐,你倒是捯飭的好生俊俏啊。”玉蘭轉過身笑道:“再打扮也沒有妹妹這般天生麗質難自棄,淡妝濃抹總相宜啊。”
麗貴人掩麵一笑,又說:“瞧姐姐說的,這可羞煞我了,姐姐請我過來是因為何事啊。”
玉蘭起身說道:“也沒啥事,就是今日秋楓她們做的胭脂好了,本想直接派她們給你送去,但又怕顏色你不喜歡,正好晚上一同要去福海泛舟,所以先叫你過來試試。”
麗貴人瞅了一眼桌上的西洋自鳴鍾說道:“呀,這瞅著開船的時候快到了,咱們回來再試吧。”
玉蘭一把將麗貴人拉倒梳妝台邊上說:“不急,咱們啊,呆會兒再走。”說著便從梳妝櫃中拿出幾盒子胭脂,又對麗貴人道:“這三盒都在這呢,有的顏色深些個,有的淺些,你打開看看,自個喜歡哪個。”
麗貴人把胭脂盒都打開來,指著其中一盒說道:“那就這個色吧。”玉蘭見便喚來秋楓,讓她給秋楓上胭脂,自個又拿來兩朵宮花在麗貴人頭上比劃。
“今兒乞巧,可得打扮的俊些個,這白天就被織女娘娘丟了個‘棒槌’,晚上再不打扮俊些討織女娘娘歡心,明年可指不定連‘棒槌’都拿不到。”說罷,玉蘭又掩麵一笑。
麗貴人臉上紅一下白一下地,急著說道:“這都什麼時辰了,你還取笑我,你要是再貧嘴,趕明兒讓織女娘娘向你丟個‘大炮’把你打到熱河去。”說完又看了一下自鳴鍾:“還貧嘴,這會子可真要遲了。”這才拉著玉蘭,一行人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