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波三折(一)(1 / 2)

過完中秋後,天氣也不如酷夏一般炎熱,園子裏頭也漸漸有了涼意,康慈太妃也感染了風寒,皇帝便攜眾人一同搬回了紫禁城裏頭。這皇帝剛回到宮裏頭,便下了聖旨,封貞貴妃為後,十月初十行封後大典。

聽到了這個消息的玉蘭,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雖說貞貴妃一早就被皇帝擬為皇後人選,但是一日未封後,她也隻是高位嬪妃,如今嫡庶有別,就算皇帝現在再寵自己,自個也是無緣後位了。再一想,今年十月初十,又是自己十七歲的生辰,卻要看著比自己還小一歲的貞貴妃行冊封禮,玉蘭嫉妒的眼圈都露出了血紅的絲須。

安德海見玉蘭妒色衝衝,進言道:“蘭主兒,這是喜事,喜事就應該高興,既是該高興的事情,要有臉。喜事既然能到鍾粹宮,也會有一天到我們儲秀宮的。”

玉蘭抬起頭,木木地看著房梁道:“是啊,得高興,不光得讓皇上覺得我高興,連我自個都得覺得自個高興。”

冊封皇後可是一件大事,頭一日皇帝便要派遣官員祭天,再去奉先殿告祭祖宗,第二日派冊封使向皇後頒發金冊金寶,皇後對著金冊金寶三跪九叩,行完冊封禮後,隨即進行奉迎禮將皇後迎入中宮坤寧宮,雖說自打康熙年間起,皇後就不再住坤寧宮,隻做皇後冊封和帝後大婚的場合,帝後二人便在坤寧宮東暖閣處處行合巹禮。玉蘭等低位份嬪妃隻能身穿杏黃色吉服,在坤寧宮大殿遠遠地看著身穿龍鳳同合袍的皇後走入坤寧宮東暖閣。當日一同選秀學規矩的鈕祜祿氏就這樣入主中宮,各人心中醋意與鬱悶難以描述,隻是都露著笑臉罷了。

一連多日的禮節與慶典後,宮中才恢複往日的平靜,隻是多了條向皇後請安的規矩。轉眼就到了臘月,這一日玉蘭和眾妃像往常一樣,去鍾粹宮給皇後請安,剛一坐下,玉蘭就細心地看到皇後像往常一樣和藹的表情中多了一分平時沒有的嚴肅。

皇後帶著她那溫和的笑臉,把所有在座的妃嬪都目視招呼遍了,才開口道:“近日你們可都聽說南邊長毛打到嶽州的事兒了。”

皇後忽然說起朝政來,眾妃一時不知如何應答,瑃貴人忍不住話,才說:“可不嘛,聽說那長毛一個個信洋教,披頭散發的,據說裏頭還有不少女人上戰場呢。”

“呀,連女人都上去殺人了,這不反了天了。”瑛貴人看瑃貴人開了口,也忍不住接話。

“不光長毛,還有黃河淮河決口的事情,”皇後眉頭一皺,“聽說光是京城附近饑民就是數十萬人了。”

“這個奴才也聽說了,”一向少言寡語的婉貴人也插上話,“奴才聽說外頭的粥廠根本不夠饑民吃,每天都會有很多人餓死。”

“這外頭的百姓可真可憐啊,又是洪水又是長毛的”麗貴人聽了眾妃的話,一時動了憐憫之心,“可咱們在宮裏頭也幫不上那些窮苦百姓。”

“皇後主子,可是有什麼話要吩咐?”玉蘭問道。

“的確如此,昨兒皇上給我下了道諭旨。”皇後向身旁的首領太監王德如使了個眼色,王德如便走上前打開聖旨念到:

“宮廷之內,樸素為先。朕看皇後及嬪、貴人、常在等,服飾未免過於華麗,殊不合滿洲規矩。是用定製遵行以垂永久。

簪釵等項,悉用舊樣,不可競尚新奇,亦不準全用點翠。

梳頭時,不準戴流蘇、蝴蝶及頭繩、紅穗。戴帽時,不準戴流蘇、蝴蝶,亦不準綴大塊帽花,帽花上不可有流蘇活鑲等件,鈿上花亦同。

耳挖上,不準穿各樣花、長壽字等項。

耳墜隻準用鉤,不準用花、流蘇等項。小耳鉗,不準點翠,亦不準雕花。

尋常帽飄帶,皇後用黃色,皇貴妃同。貴妃至嬪俱用杏黃色。貴人以下無論何色,俱二根同色,緣五分寬片金邊,不準緣花絛。

不準戴大耳鉗、玉耳環。皮至紗氅衣、襯衣、袍、窄袖襯衣、緊身襯袖,俱不準緣邊。

皮至紗氅衣、襯衣,袖不準寬,俱倒卷。

再各宮女子、媽媽裏無論尋常年節,衣服上不準緣邊。

以上各條,於皇後殿內及嬪等住屋,各懸掛一道。經朕此次酌定後,有不遵備以違旨論。

特諭。”

眾妃接完旨,可都傻了眼,這道聖旨可是從衣著到首飾都詳細的定了規矩,名貴的首飾不能帶,華麗的衣著不能穿,這是要縮減後宮的開支啊。

皇後見眾妃臉露窘色,便細聲說道:“外頭饑民流離失所,前方將士又都在奮勇殺匪,國庫緊張,咱們縮減衣著用度,也是省下銀子來為皇上分憂。”

“不打新首飾倒也無妨,”瑛貴人極不情願地說,“那咱們原先的舊首飾如今都不合規矩,難道都不能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