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波三折(二)(1 / 2)

新年臨近,宮中處處透出喜慶的氣氛。雖說皇上已經下旨縮減開支,但是該有的賞賜還是有的,也可以裁剪些樸素的新衣裳過個喜慶的新年了。儲秀宮裏頭一團喜氣,丫頭太監臉上也多是笑意,眾人將宮裏頭打掃一新,懸掛紅彤彤的宮燈,張貼年畫和“福字”。

大雪已下了幾日,寒風愈發凜冽,玉蘭坐在炕上手裏捧著暖手爐,看著窗戶外頭漫天的鵝毛大雪出神。安德海走過來笑著對玉蘭說:“蘭主兒,新裁的衣裳到了,您要不要看看。”

玉蘭這才回過神,愣愣地看著安德海說:“你說什麼?”

“奴才方才問您可要看看新裁剪好的衣裳。”安德海笑盈盈地回答道。

“就擱那兒吧,我回頭再看。”

安德海笑眯眯地問:“蘭主兒方才是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玉蘭扭過頭,又看著窗外:“唉,不過是剛才看到大雪,想到了宮外頭的老祖父父母弟妹他們了。阿瑪遠在安徽,也不知道回沒回來。平時都額娘一人在家操持,如今我又不在家中,額娘怕是更加勞累了。”

安德海見玉蘭動了思家之情,便勸道:“蘭主兒別急,趕明兒您給皇上生了小阿哥成了一宮主位,逢年過節就給家裏頭賜禮,就再不怕夫人置辦年貨勞累辛苦了。”

玉蘭笑了笑說:“瞧你這嘴,說的跟啥好事都會落到我們這似得。小安子,這宮中除夕家宴,都會有誰來啊?”

“除了皇上,皇貴太妃,皇後,還有各位主兒,還有壽安宮的太妃們,六爺,七爺,五爺,還有他們的福晉也會來,四公主四額駙和六公主六額駙也會來。”

“五爺?四公主?六公主?”玉蘭好奇的問,“我原先見過六爺,六福晉,七爺在朗潤園過中秋的時候也遠遠看到過,這五爺啊,四公主和六公主啊,我還從未見過也沒聽旁人提起過。”

“您可不知道這五爺啊,他可是個傳奇人物,”安德海嘿嘿一笑,又說,“早年間先帝爺斥責他賦性粗俗把他過繼給了惇親王,這五爺長大後一點王爺架子都沒有,脾性又耿直,經常和外頭的貧民宮裏頭的奴才聊天說地的,奴才原先還被五爺賞過酒喝。”

“那這五爺倒是個好漢,”玉蘭忍不住拿帕子掩麵一笑,“那四公主和六公主呢。”

“四公主是咱們萬歲爺的同母姐姐,是萬歲爺最親的人了,這六公主是皇貴太妃的女兒,也和咱們萬歲爺親厚。”

玉蘭轉了轉眼珠子,默默地說了一句:“再親厚,也得對皇上有用不是。”

大年三十轉眼就到了。吃完家宴,玉蘭有些不適,跟皇後回過話後便提前離開大殿。積雪已被清掃幹淨,路麵凍上得冰也被太監敲碎,走起來並不困難。很快,玉蘭的轎輦就回到了儲秀宮。

剛下轎子,玉蘭就聽見偏殿邊上傳出來“嚶嚶”的聲音,仿佛有人在哭泣。玉蘭給安德海使了個眼色,安德海循著聲音來到角房前,輕輕的拍了拍門,問道:“是誰個在裏麵哭呢。”

“吱啦”一聲,門開了,秋楓紅著眼睛走了出來,見到玉蘭回來,忙請安行禮:“奴才不知道蘭主兒回來了,請蘭主兒恕罪。”

玉蘭見秋楓麵如菜色,眼中滿布鮮紅的血絲,便對秋楓道:“進屋回話吧。”

進屋後,秋楓忙的跪在玉蘭麵前磕頭道:“奴才不知蘭主兒提前歸來,如今在大年下掃了蘭主兒的興致,還望蘭主兒恕罪。”

“我叫你進來不是責備你,隻是想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玉蘭又給安德海遞了個眼色,安德海忙將秋楓扶起,“你是我身邊的人,若是誰給你委屈受,那就是跟我過不去。”

秋楓揉了揉眼睛,哽咽地說:“是奴才家中出了點事,奴才,奴才的哥哥跟著去打長毛,在武昌被長毛殺了,如今湖北陷落,家裏頭得到消息卻沒法去收屍,可憐我那哥哥,也不知如今是暴屍荒野,還是沉溺江中。”

“前些日子不還在嶽州嗎,怎麼,這麼快就打到了武昌?”玉蘭感到震驚,雖然前些天縮減開支的時候自個便想到戰事吃緊,可玉蘭怎麼也沒想到,這太平軍竟然如此勢如破竹。

“這長毛在嶽州的時候,他建了水營,所以就順江而下打到了武昌,聽說城破的時候,這湖北巡撫常大淳一家都自盡了,”安德海插嘴道,“奴才也是昨兒才打聽到的消息隻是靠著年關,沒跟您說。”

玉蘭見秋楓哭的傷心,隨手遞給秋楓一塊帕子讓她擦擦眼淚,說道:“人死不能複生,你也節哀順變吧,前方戰敗,皇上心中必然有氣,你現在隻是在自己宮中這樣啜泣也就罷了,在外頭可不能這樣,要是衝撞了皇上誰都救不了你。你得好好在宮裏頭活著,你家裏頭可都指望著你了。”

秋楓擦了擦眼淚,咬著嘴唇說:“多謝蘭主兒,奴才定不會違背宮裏的規矩,就算心裏再苦,也會擠出笑臉來,奴才會耐心等,等到長毛被剿滅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