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波三折(三)(1 / 3)

等待是一件及其煎熬的事情,一連幾日。玉蘭都未曾合過眼,直到二月初六這一天。安德海才探到確切消息,原來在安慶城破的時候,惠征就以押解餉銀為名去了鎮江投奔江蘇巡撫楊文定。可是沒幾天,這南京就失守了,這惠征跟著楊文定就一道下了大獄。

玉蘭憂心衝衝,起身就往外頭走,安德海急忙跪在玉蘭前頭,說:“蘭主兒,您這是要去哪裏?”

“起開!”玉蘭用力地衝著安德海吼了一嗓子,“我要去求皇上,求他饒恕我阿瑪。”

“恕奴才鬥膽直言,這個時候您萬萬不能去求皇上啊,後宮不得幹政!這要是激怒了皇上可怎麼辦!”安德海在地上挪了挪,堵住了寢室的大門。

“我說話自有分寸,見麵三分情,皇上不可能一點情分都不給我。”玉蘭又要上前,可這胳膊卻被秋楓拉住,這可能激怒皇帝的事情,誰也不願意讓它發生。

“您要是非去不可,那就請您脫簪請罪,跪在養心殿前。”安德海見玉蘭態度堅決,隻得建議玉蘭前去請罪。

玉蘭低頭略沉思了一下,說:“秋楓,給我找見藏青色的衣裳,再幫我把兩把頭上的絡子都給摘下來。”

秋楓點點頭,立刻從衣櫃裏找出件藏青色長旗袍,又給玉蘭摘下了頭飾,擦去臉上的脂粉。在安德海和秋楓的陪伴下,玉蘭匆匆出門趕往養心殿。

這幾日恰逢化雪,養心殿後院的地磚濕漉漉的透著寒氣。跪了許久,仿佛一夜那麼長,玉蘭的膝蓋漸漸的感到了針刺般的痛苦,雙腿也因地麵的冰冷而變得麻木。

禦前的德意實在看不過去,上前道:“蘭主兒,萬歲爺現在正“叫起兒”議事呢,不準旁人叨擾,奴才也不能幫您通報,您還是回去吧,有什麼事情等萬歲爺忙完再說。”

“公公,敢問皇上所議何事?莫不是在議南京失守的事情?”玉蘭情急,顧不得後宮不得妄議朝政的規矩,連忙問道。

德意掃了一眼周圍,低聲說:“的確如此。”

“那我就在這裏跪到皇上出來為止,”玉蘭的眼圈裏瞬間就泛起了淚花,“再晚怕是就來不及了。”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皇帝這才從東暖閣裏出來,見到玉蘭這幅模樣,冷冷地說了一句:“你這是在做什麼。”

玉蘭磕了個頭道:“奴才有罪,前來向皇上請罪。”

“哼,”皇帝鐵青著臉冷哼了一下,“是來替你那不中用的阿瑪請罪吧。”

“奴才阿瑪不能為皇上分憂,奴才前來向皇上請罪,還請皇上寬恕奴才阿瑪。”玉蘭淚如雨下,又一連磕了好幾個響頭,冰冷的石板擦破了玉蘭的肌膚,鮮血像濃烈的胭脂一樣,染紅了玉蘭的額頭。

“皇後是怎麼教你的規矩,後宮不得妄議朝政,難道你都忘了嗎!”皇帝氣衝衝的將手中的一本折子扔到玉蘭麵前,“死到臨頭了還不忘貪一筆!人家湖北巡撫自殺殉國,安徽巡撫戰死沙場,你阿瑪棄城而逃還不忘帶走搜刮的民脂民膏!”

玉蘭撿起折子,慌裏慌張地閱覽了一遍。原來是禦史彈劾,惠征做官這半年,就搜刮了四千多兩銀子。當日太平軍攻打蕪湖的,惠征帶著幾萬兩庫銀逃到了鎮江,私下裏給楊文定送了一筆錢,於是就對外宣稱是運送軍餉來的。

玉蘭如同被寒冰凍住一般,半晌說不出話來。本想著隻是因為楊文定戰敗而受牽連,自個在這求求皇帝,等皇帝氣消也就不會太為難惠征。這下完了,棄城而逃,魚肉百姓,貪汙響銀,賄賂官員,這怎麼看都是個死罪。玉蘭心裏頭怨透了惠征,如今這麼個死法,還不如被長毛劈了呢。可是怨歸怨,自個親阿瑪能不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