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軍北上,京城一度戒嚴,眾多防禦工事要修築,圓明園畢竟遠離京中諸事不便,萬壽節剛過了沒幾天,眾人便提前回宮去了。這可把玉蘭給高興壞了,如今皇祖貴太妃的病已經好了,自個留守宮中的差事也算辦好了,就等著在帝後麵前得臉領賞了。
就在玉蘭高興地想著明早兒請安穿什麼衣裳好看的時候,安德海從隨性小太監那裏打聽了點圓明園裏頭發生的事情,回來向玉蘭稟報。這皇帝在圓明園裏頭起初獨寵麗貴人,可沒多久又看上了麗貴人身邊做涼粉的丫頭玫子,不久也封了常在,兩個人風頭正勝,除了皇後,其他人都坐上了冷板凳。
“皇上連麗貴人身邊的丫頭都能看上,”玉蘭聽完這事沒好氣的冒出這麼一句,“使喚丫頭能有什麼好的。”
安德海見玉蘭有不悅之色,安慰道:“您甭管旁人如何,隻要讓皇上皇後看到您這差事辦的好,皇上皇後定會褒獎蘭主兒的。”
玉蘭白了安德海一眼:“那也得皇上願意見我才成。”
翌日,玉蘭起了個大早,趕在眾妃前到鍾粹宮,好在皇後麵前好好表現一下。皇後的丫頭雙喜剛要給玉蘭奉茶,玉蘭拉住雙喜道:“雙喜姑娘,皇後主子還沒起嗎?”
雙喜道:“是啊,主子昨兒白天舟車勞頓,夜裏睡得沉,蘭主兒您今兒來得又早,不過按往常的習慣,主子應該快醒來了。您快坐下歇著,奴才還要進去伺候主子梳頭呢。”
玉蘭從頭上拔下一根銀簪子塞給雙喜道:“沒啥好東西,姑娘不嫌棄就收下,今兒讓我去伺候皇後。”
雙喜把銀簪子把袖口裏頭一塞,對玉蘭道:“那蘭主兒就跟我進來吧。”
皇後迷迷糊糊聽到外頭似乎有聲音,人也醒來了,眯著眼睛喚道:“雙喜,扶我起來。”
雙喜連忙掀開簾子,玉蘭就跪在床邊扶皇後起身,又接過下頭宮女遞過來的銅盆和帕子對皇後道:“請皇後主子梳洗。”
皇後聽到聲音,這才睜開惺忪的雙眼,看到玉蘭跪在身邊,驚訝道:“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玉蘭笑道:“奴才想念皇後主子,昨日怕打擾皇後休息,所以今早特意早來,又求了雙喜姑娘讓我親手伺候您。”
皇後拿起帕子擦了把臉,雙喜又奉上青鹽給皇後淨牙。外頭的八個宮女各捧著一件衣裳站在簾子前麵,皇後指了一件,玉蘭立刻走上前接過衣服給皇後換上,然後攙著皇後坐在梳妝台前諂媚道:“奴才,沒旁的長處,平時就愛些弄些脂粉扮俏,皇後若不介意,就讓奴才幫您梳頭簪花吧。”
皇後點頭同意,玉蘭便拿起皇後的鑲寶石的犀角梳為皇後梳頭盤發,皇後看著鏡子道:“今兒辛苦了你,一大早就來伺候。”
玉蘭拿著發帶,將兩把頭捆上,笑道:“伺候皇後本來就奴才的本分,奴才之前伺候皇祖貴太妃那麼長日子,向來起的早。”
玉蘭這麼一提,皇後便問玉蘭:“她老人家身子骨好些沒有。”
“奴才剛去侍疾的時候,她老人家連床都下不了,如今可好了,每天都圍著壽安宮遛彎,也不咳嗽了,她說這都是托皇上皇後的鴻福。”
玉蘭幫皇後簪過花後,立在一旁,皇後起身道:“皇祖貴太妃能夠康複,你的功勞也不小,快和我出去吧,估計其他人都到了。”
眾妃見玉蘭和皇後一同從內室出來,甚感驚訝。玉蘭走到自個的座位上坐下,掃視了一眼,有一個臉生的女子,怯怯地坐在最外邊的椅子上,這便是皇上新寵的玫常在。玉蘭心中暗暗吃醋:就這麼個小家子氣的丫頭,居然也能被皇上寵幸,這還真是件奇事。
皇後笑眯眯地開口道:“這宮裏頭比不上園子裏涼快,提前回來也是為了方便皇上處理朝政。這消暑的貼己還像在園子裏發放,要是有什麼需求,就跟我提。”
麗貴人開口道:“娘娘,您還沒安排玫常在宮裏的住處呢,昨兒回的晚,她就在我宮裏的住的。”
“既然是你宮身邊出來的人,那就跟著你住永和宮吧。我待會自會回稟皇上。”皇後說完又遠遠地看了一眼坐最下邊的玫常在。
玫常在聽完皇後的話,戰兢兢地起身行禮。旁人在一旁都一臉不悅地看著她,粗使廚娘出身的奴婢,飛上枝頭,偏偏還受皇帝喜愛,心裏頭都是滿滿的妒忌。皇後又安排了一些宮中瑣事,眾妃便散了去。
下午午覺剛起,玉蘭剛打算去壽安宮去看看皇祖貴太妃,德意就進來傳旨,宣玉蘭去養心殿伴駕。這四個月來,是頭一次聽見皇上的旨意,玉蘭心裏暗暗道:這個機會,一定要抓住。
惠親王和僧格林沁在南邊屢敗太平軍,皇帝看完折子,心情大好,一時高興,就傳來筆墨顏料,在書房裏頭作畫。玉蘭進門行禮後,見皇帝專注,便走上前為皇帝磨墨。
“聽皇後說,你差事辦的不錯,皇祖貴太妃身子也好了。”皇帝頭也不抬,一邊問著玉蘭話,一邊在紙上揮翰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