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回到天地一家春,心中驚恐猶在,自己一時不察,竟然讓皇帝動怒,好在當時皇帝沒有發作。到了傍晚,安德海來向玉蘭稟報,下午的時候皇帝去玫貴人宮裏,正好碰上玫貴人責打宮女,皇帝發了一通火,將玫貴人連降兩級,說她恃寵生驕,胡作非為。
玉蘭知道,今兒皇帝本就被惇貝勒和自個激怒,隻是後來又碰上玫貴人的事兒,才讓皇帝徹底發作起來。想到這裏,玉蘭暗自慶幸,皇帝雖然對自己僭越出言的事情感到不悅,好在並未責罰。
可是皇帝的眼神卻仍然讓玉蘭害怕,竟然擔憂的食欲不振吃不下飯來。一連幾日,就進了幾碗薄粥,實在熬不住,就請了禦醫前來。帶頭診脈的還是禦醫李德立,一番詢問後,李德立大喜,連聲道:“恭喜懿主兒,您這是喜脈啊。”
玉蘭聽到李德立的話,高興地直接拉開簾子,直接看著李德立道:“你說的可是真的?確診無誤?”
李德立笑道:“奴才說的是真是假,懿主兒您回想一下便知。”
玉蘭一琢磨,的確有兩月未來月事,隻是前期太後喪儀忙碌,未曾請禦醫查驗而已。
“秋楓,快賞下。”玉蘭忙讓秋楓取出紅包打賞兩個禦醫,又差遣小安子向皇後回稟。
皇後得知後,也萬分欣喜,就像自己有了身孕似得。如今天氣炎熱,皇後不僅免了玉蘭每日的請安,還親自去玉蘭宮中探望。
“太好了,我還總擔心後宮裏頭總沒有消息,你這一懷上,我倒能睡個安穩覺了。”皇後摸著玉蘭還未隆起的肚子,既羨慕又高興的笑著。
“自打大格格被福晉接回去了,我身邊也沒孩子的哭笑聲了,”皇後說著說著,竟然覺得有點傷心,“還好麗妃常讓我和她去看咱們大公主,等你生了孩子,這宮裏就更熱鬧了。”
玉蘭深知皇後喜愛孩子,奉承道:“奴才愚鈍,不會帶孩子,等孩子出生後還得讓皇後主子多多照拂。”
“那是自然,”皇後笑道,“最近胃口可有什麼不適,想要吃什麼,都直接去要,好東西都緊著你宮裏供著。”
玉蘭憂愁道:“宮中什麼都好,隻是。”
“隻是什麼,你別怕,直說就好。”皇後向來體恤旁人,隻要不破壞規矩,基本上有求必應。
“隻是奴才想念家中親人,如今懷有身孕,更想要見上一麵。”玉蘭見皇後開口,便大膽請求。
“這個倒也不難,宮中也有先例。”皇後一口答應,又轉而問道:“家中可還有什麼人了?”
玉蘭答道:“家父前些年病逝,祖父也已歸西,隻有母親,妹妹還有三個弟弟。”
皇後點點頭:“那就等你頭三個月過去了,就詔你母親和妹妹前來侍奉。”
玉蘭有了身孕,皇帝對玉蘭的氣也消了的一幹二淨,又見玉蘭雖有孕在身,磨墨代批之職仍不敢怠慢,反而多生了幾分好感,兩人恩愛更比從前。
不久天氣轉冷,眾人回紫禁城居住,皇帝也派人將富察氏和玉蘭幼妹婉貞接到儲秀宮偏殿居住。
富察氏三年未見玉蘭,再次見到女兒不禁淚如雨下,開口就道:“杏兒。”
安德海在一旁連忙咳嗽一聲,富察氏連忙改口道:“懿主兒萬福,奴才得知懿主兒有孕,一時喜上心頭,見懿主兒宮中生活穩固,奴才在宮外的日夜祈禱總算沒有白費。”說罷低著頭,偷偷地擦了把眼淚。
玉蘭知道在眾人麵前不好說私房話,便命富察氏與婉貞起身,又讓安德海等人退下,親自扶起富察氏坐到暖閣的木炕上,母女三人這才緩緩的說上私房話來。
“當日你阿瑪下大獄,你忽然沒了信兒,我在家中心急如焚,你瑪法也因此生了一場大病,沒一年也就去了,”玉蘭自進宮以來,惠征家中發生諸多變故,富察氏心中苦悶多年,如今見到玉蘭,著實要好好宣泄一番,“看到你如今也得皇上皇後喜愛,我這懸著的心可算放下來了。”
玉蘭被富察氏說的,心裏也不舒服,隻得拉著富察氏的手道:“額娘,是女兒不孝,不能在跟前侍奉。女兒無能,不能救得阿瑪性命。”
富察氏歎了口氣道:“過去的事兒,不提也罷。隻是你這胎,有把握嗎?”
玉蘭道:“眼下胎像穩定的很,安胎藥也按時吃著。”
“我的意思是,能把握是個男胎嗎?”富察氏急切地問道。
“這我不知道,”玉蘭也著急生男孩,可是這天注定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隻能看天意了。”
“如今家道中落,可全指著你這肚子了,”富察氏麵帶憂愁之色,“你要是能生個男孩,得了皇上喜愛,你也能給你弟弟某個好差事。”自打惠征死後,家中全靠玉蘭接濟。富察氏本來想著等幾個兒子長大後便可養家立業,可照祥桂祥都不愛讀書,貪玩成性,久而久之富察氏就不再指望這幾個兒子上進,反而想著讓玉蘭在宮中有了地位後再給三兄弟某個差事。自古紈絝子弟多靠裙帶連襟為生,玉蘭幾兄弟也不例外。
玉蘭對此頗有微詞,可也無奈,本指著家中兄弟能夠掙氣幫著自己,看著富察氏這個態度,看來這個指望不成了。想著想著,忽聽得外頭“砰”地一聲,定睛一看,地上滿是瓷杯摔碎的碎片,十多歲的婉貞站在一旁,愣愣地看著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