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科場案子剛到了尾聲,洋人修約之事又出了岔子。上次廣州城之戰,英國人並未撈到什麼好處,退兵之後,廣州城的百姓群情激奮,將城中洋行商鋪燒的是一幹二淨,火光衝天。
法國人見英國人已經動用武力解決,便以馬賴之事作為借口,與英國人連聯手,組成英法聯軍。而後美國公使列威廉考慮到修約之訛詐事,俄國公使普提雅廷又惦記著和清廷“重新”劃定邊界。四國公使向葉名琛發出最後通牒,十日之內,再不給予回應,便再次出兵廣州。
葉名琛見他們繼續要求修約,仍舊抱著“接觸越少,麻煩越小”的態度,對宣戰書坐之不理,既不議和,也不作戰爭準備,更不理會修約的事情。廣東巡撫柏貴和將軍穆克德納見事情不妙,請求葉名琛出城交涉,葉名琛隻讓他們回去好好聽消息,並不與其答複嗎,還道,洋人頂多在城外鬧鬧,見修約不成就會走。
可這話還沒放涼,英軍就占領了珠海炮台,不久法國人也出兵到達城外。一時間炮火連天,守城的千總鄧安邦戰死,城門打開,英法聯軍就這樣攻入廣州城,連總督衙門都給燒的隻剩一片焦土。柏貴和穆克德納見英法聯軍來勢洶洶,慌得找在香港做買賣的鄉紳去交涉,請求和談。柏貴又親自求見了英國公使巴夏禮,像喪家之犬一樣乞求寬恕,發誓自己一定上折子彈劾葉名琛,今後什麼事都聽英法兩國公使的。
葉名琛被俘虜後,想到自己已無活路,為了留個好名聲,拒絕投降,口口聲聲要求去英國麵見維多利亞女王,問問大不列顛國還有沒有王法。巴夏禮完全搞不懂這個不戰,不和,不議,不降的清國總督究竟什麼意思,隨便讓人把他帶到印度去,不久,葉名琛就死在了開往印度的船隻上。他所求的死後的好名聲最終沒有實現,皇帝接了柏貴的折子後,隻怒罵道:“蠢貨,真是誤國!死的活該!”
廣州城如今成了清,英,法三國共同幹涉的地方,可是洋人的目的還是沒有達到。這合約未修,鴉片貿易未開,俄國人垂涎的土地沒有要到,這麼一合計,四國公使決定北上,去上海修約。
四國公使到達上海以後,找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兩江總督何桂清。這何桂清是道光年間的進士,原先是浙江巡撫,前幾年因為剿發匪有功,才升了官,協助江南大營的防守。何桂清心裏清楚,這事兒是個燙手的山芋,誰跟洋人交涉許諾,誰就倒黴,沒有皇帝的同意,誰都不能做決定。可皇帝下了旨意,絕對不能讓洋人進京城換約,何桂清隨便應付了一同,便告知四國公使,回廣州去等消息吧。
四國公使早已對清廷推卸的態度感到了不耐煩,廣州距京城千裏之遙,不如進攻天津來的劃算。幾個公使這麼一計劃,又得兩國內閣的批準,兩月後英,法兩國艦隊便兵臨城下,大沽口防禦開始告急。
接到黃匣子軍報的皇帝,正在圓明園九州清晏和眾妃聽戲,玫常在懷了孩子晉升為玫嬪,如今懷胎已有五月,皇帝高興地隔幾日就詔眾妃聽戲慶祝,乞求自己多子多福。
可本來很高興的皇帝還未看完奏報,已經氣的滿頭大汗,用急促地聲音對台上南府戲班的太監道:“都退下,都滾出去!”眾太監退下後,皇帝將奏報重重的扔在案上,仰著頭帶著哭腔道:“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眾妃大驚失色,皇後關切道:“萬歲爺,您別嚇我們啊,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了?”
皇帝紅著眼眶望著皇後道:“我大清危矣,怕是要亡國啊!朕成了亡國之君!。”
懿貴妃撿起奏報,翻了一下,轉頭對皇後道:“英法聯軍已經兵臨大沽口炮台,隔日便要開戰了!”
“什麼?”皇後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得不輕,癱在了座位上,輕聲道,“這洋夷向來凶悍,這可怎麼好。”
麗妃,玫嬪,婉嬪見皇帝皇後沒了主意,三人嚇得也跟著哭了起來,麗妃嗚咽道:“要是有個萬一,奴才就自戕殉國,不給祖宗丟臉。”
玫嬪也哭著道:“奴才也不苟活,跟著麗姐姐一塊去。”
“你們都是朕的賢妃,”皇帝吸了一下鼻子道,“要是洋人殺入皇城,咱們就一起殉國,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看著哭鼻子的皇帝和一群瞎喊口號的妃嬪,懿貴妃又好氣又好笑,起身走到眾人前跪下道:“皇上,此時憂愁落淚,於事無補,總得拿個法子解決這事啊。”
皇帝透過淚水,模模糊糊地看著懿貴妃道:“還能有什麼法子啊,這洋人還能放過我不成。”
“洋人不過是為了開放鴉片的事兒而進犯,要不了咱們的江山!”懿貴妃咬咬牙,惡狠狠道,“咱們如今分不開身對付他們,那就按照他們的要求安排人去談,隻要時間拖得久,這戰事總會有轉機的,到時候再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
“談?”皇帝接過玫嬪遞過來的帕子擦了一把鼻涕,“洋人欺人太甚,談了就能偃旗息鼓?”
懿貴妃冷冷地一笑:“能不能偃旗息鼓奴才不知道,但是這是在咱們的地盤上,和談總需要時間的,這調兵的功夫不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