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大廈將傾(一)(1 / 2)

洋人如約退兵後,皇帝如釋重負。度過了危機,不僅沒有居安思危,反倒動起了享樂的念頭。過完了年後,皇帝就開始著手準備慶生。皇帝生在夏天,離現在還有半年,眾人不解為何要提前那麼久操辦。

可是皇帝所指並非今年壽誕,而是明年的三十大壽。皇帝心想正所謂三十而立,不好好大辦特辦一下,怎麼能向洋人顯示大清的“國威”。這還有一年半的時間,皇帝就已經等不及了。

這邊想著大辦壽宴,那邊生活上也沒閑著。整日在圓明園與四春廝混,皇後與禦醫的勸說全都沒用,整日我行我素,好不風流快活,有時甚至一次臨幸四人,場麵不堪入目。有了德環這個眼線,皇帝耽戀四春,尋歡作樂的消息每天都傳入懿貴妃的耳中。懿貴妃恨的牙癢癢,心裏頭罵個不停,恨不得將四春抓到跟前,一個個砍手砍腳做成人彘。

可懿貴妃心裏再恨,她也知道,自己麵子上不能顯露出來,隻能眼巴巴的看著皇帝往四春住處跑。懿貴妃也不是尋常的善妒婦人,很快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嫉妒吃醋於事無補,幹脆隨他去吧,隻要自己兒子的地位不動搖,管他什麼的春的,不過是皇帝的寵物罷了。

懿貴妃和皇後都不再過問,皇帝更加一發不可收拾。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朝。那四春娘娘,一個柔情似水,一個媚眼橫波,一個顧盼生輝,一個纖腰抱月,皇帝即看不夠,也玩不夠,早已將憂國憂民的心思拋之腦後。然而樂極生悲,一日在與牡丹春雲雨歡好之後,竟然口吐鮮血,舊疾複發。

要是在往日,懿貴妃早就借此生事,把四春和諸妃好好整治一番,再讓皇帝一個人靜養數十日。可如今的懿貴妃隻是冷眼瞧著這一切,一個可怕的事情在她腦海裏頭盤旋。皇帝素來身子不好,本來就不是個長壽的主兒,如果一直這樣驕縱下去,恐怕到時候大阿哥作為皇帝唯一的兒子,就會繼承大統。

想到這,懿貴妃自己都發怵。可是雖然看似惡毒,但是確實是事實,前幾年在細細調養下,皇帝身子還不錯接連生了大公主和大阿哥,但是這幾年身子骨越來越差,時常咳血,每天都靠鹿血酒,鹿血丸補身子。好不容易才讓玫嬪懷孕,可孩子也是生下來就死了,皇帝這個樣子,怕是以後生不出孩子了。

“皇上,您好歹也注意點身子,”皇後無奈地給皇帝喂藥,“以後可不能這麼胡來了,妾身跟您說的話,你得記在心上。”

“皇後說的是,朕會記著的。”皇帝嘴上這樣說,但是從未聽過勸。喝了兩口藥,皇帝就扭頭睡下了。

皇後和懿貴妃離開皇帝寢殿,走到外麵大堂說話。皇後問懿貴妃道:“外頭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外頭?還不就那樣嘛,”懿貴妃撇撇嘴,“塔齊布死了,向榮也死了,就曾國藩兄弟在那苦苦支撐著,有勝有敗。雖說江南大營又建起來了,不過那發匪狡猾,四處亂竄,顧著這邊,又失了那邊,眼看著就要收複安慶府,那廬州府又陷入賊窩。”

皇後皺了一下眉頭,又問道:“那洋人呢?”

“剛撤出天津,”懿貴妃頓了頓又說,“不過,再過幾個月還要回來換約。”

“還要換約啊?”皇後不懂外交,覺得難以置信,“不都已經定下來了嗎。”

“這簽約又非小事,還要鈐用國寶,手續繁雜,所以還得等換約了才能定下來,”懿貴妃漫不經心地回答著皇後的話,“還不知這一年之間洋人還會生出什麼事端來。”

兩人閑話之間,德意正在門口徘徊。懿貴妃很快就注意到了這個鬼鬼祟祟的小太監,嗬道:“德意,鬼鬼祟祟的貓在那做什麼!”

德意慌裏慌張地進來道:“是肅中堂遞了牌子進來,說要求見皇上。”

“皇上睡著呢,讓他在外麵候著去吧。”懿貴妃沒好氣地說道。

“先問問是什麼事吧,”皇後和氣對懿貴妃道,“要是了不得的什麼軍國大事,還是的把皇上喚醒。”

“皇後主子放心吧,要是有緊急軍報,也勞不著肅中堂親自來送,奏事處會遞過來的。”懿貴妃端起案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又對德意道,“還等什麼,快去告訴肅中堂啊,讓他在外麵慢慢等吧。”

德意把懿貴妃的話如實告訴了在外麵站著的肅順,肅順以為是懿貴妃故意阻攔,臉上的不悅之情毫不掩飾。上次雖然沒能整垮奕訢,但也把奕訢弄的灰頭土臉很沒麵子。這次,肅順心中暗自計劃,一定要把懿貴妃和奕訢兩人一塊除掉。

皇帝迷迷糊糊地睡了半個時辰,微微睜開眼睛喊道:“皇後,皇後。”

皇後聽到皇帝傳喚,匆忙進屋伺候,懿貴妃也跟著在一旁陪侍。皇後給皇帝遞了杯水,皇帝問道:“朕睡著的時候,有沒有什麼事兒啊。”

“沒!”懿貴妃剛想糊弄過去,但一看皇後在旁,忙改口道,“沒什麼大事,就是肅中堂遞牌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