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病情得到了好轉,但身子還是虛弱得很,成堆的奏折堆在外麵,又不能不管,便叫來懿貴妃在一旁誦讀代批。
“這是江寧將軍和春的折子,”懿貴妃掃了幾眼,繼續說道,“是彈劾都統德興阿屯兵江北,不肯南下伐賊。”
“沒用的東西,把他革職查辦。所有的江北軍營事務,都交給和春節製”皇帝靠在床上,挑著眉毛說道。
懿貴妃照著皇帝所說,寫下了批語。寫完又打開一個黃匣子,取出一本奏折說道:“這是吏部請求加撫殉國官員的折子,分別是,廬州總兵蕭開甲,廬州知府武成功,安徽撫台李孟群,還有淮陽道台郭裴霖。”
“一切撫恤事情,都由軍機處擬旨來看,”皇帝不耐煩道,“就沒有點喜慶的事情嗎?”
懿貴妃看似是在回答皇帝,實際是在挖苦道:“如今內憂外患的,哪還有喜慶之事。”
皇帝被懿貴妃嗆的很是不悅,可無奈懿貴妃說的都是實情,隻得輕聲嗬斥道:“你這小女子好大的膽子啊,竟然這樣說話。”
“皇上本就應該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懿貴妃又取出一本奏折,“更何況天下煩憂那麼多。”
懿貴妃句句在理,皇帝無言以對。又處理了兩個時辰,終於把堆積的奏折全部批完。皇帝感到十分疲勞,讓懿貴妃跪安,雖然懿貴妃又是誦讀又是書筆,可卻越來越精神,看天色還早,便準備去福海邊上遛彎。
安德海跟在懿貴妃後麵走著,見周圍無人,湊上前去,低聲道:“您讓奴才查的事情,奴才查好了。”
“那人什麼來頭?”懿貴妃一邊走著一邊低聲問道。
安德海賊溜溜地看著周圍道:“是婉嬪宮中的小太監李進喜。”
“婉嬪宮裏的小太監怎麼和恭王府扯上的關係,”懿貴妃略思索了一下又問道,“他是什麼來曆。”
“這正是奴才想稟明的,”安德海得意地笑道,“他是鄭親王府送到宮裏頭來的。”
“什麼?”懿貴妃被這個消息驚了一下,瞪著眼睛問道,“此話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奴才從敬事房那裏打聽到的。”安德海正色道。
“那這倒是奇怪了,肅順的人為什麼會讓我幫著救翁師傅。”懿貴妃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腦海裏飛速的盤算肅順的想法。
安德海沒有聽見懿貴妃的念叨,反而問懿貴妃道:“鄭王爺怎麼會知道您會幫六王爺的忙?”
一語驚破夢中人,懿貴妃這才恍然大悟。想來肅順是借此機會,試探自己是不是和恭王連成一黨。若真是一黨還真符合懿貴妃的想法,但是現在她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恭王那邊還不知道懿貴妃拋出的橄欖枝,得早點聯合他才行。何況現在肅順已經起了疑心,必須著手應對。
“對了,我妹妹上次說她什麼時候進宮來著?”懿貴妃想起了婉貞,這回得指望自己的這個妹妹幫忙了。
“七福晉是後天進宮請安。”
懿貴妃許久沒見到自己妹妹,今日一見格外親厚。相互寒暄一番後,懿貴妃就給秋楓使了個眼色,秋楓便帶著人守在外麵。
懿貴妃一改剛才溫柔和藹的態度,正色道:“婉貞,有件事情,想請你務必幫我辦好。”說完便把一封親筆信塞到婉貞手裏。
“這?”婉貞接過信藏到袖子裏。
“讓七爺給六爺送過去,”懿貴妃掃了一眼門外的秋楓,低聲道,“肅順幾次想壞邦交大事,還設局構陷六爺,我幾次在旁與皇上周旋,才保住六爺身家。如今隻有六爺能安定大局,讓他一定要格外小心。”
婉貞點頭道:“嗯,我回去就把這信交給七王爺,讓他帶到恭王府上去。”
既是親姐姐的吩咐,婉貞當然辦的妥善。回去就和奕譞兩人嘀嘀咕咕地說了半天。奕譞半信半疑,問婉貞道:“你說肅順構陷六哥,這我相信。可是貴妃身在宮中,如何相救。”
“我姐姐本事大著呢,”對於奕譞懷疑地態度,婉貞很不高興,“再說了,皇上寵著姐姐,吹點枕頭風也未嚐不可啊。”
“你說的也有道理,”奕譞拿著那封信,思索了一下,“那咱們明日便送去六哥府上一趟,我和六哥親自商議。”
翌日,奕譞按計劃帶著婉貞去恭王府拜訪,福晉也帶著大格格和王府阿哥載澄跟奕譞問好,一家人坐在一起說了一會子話,婉貞便和六福晉帶著孩子們去玩去了。奕譞這才掏出信封遞交給奕訢。
“這是誰寫的?”奕訢拆開信封,掃了一眼,並未仔細閱讀內容,因為信紙上麵的字跡雖然清晰整齊,但明顯沒有什麼書法功底,乍一看還有幾個錯字。
奕譞如實回答道:“說來也奇,是我福晉從宮裏帶來的,說是懿貴妃親筆寫得,要您提防著肅順。”
“懿貴妃?!”奕訢這才拿起信紙細細查看。隻見這信上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