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主兒,皇上傳您過去問話。”德環緊張道,“看皇上的神情,似乎不太高興。”
懿貴妃坦然自若道:“你且在外頭候著,等我梳好了妝,便跟你一道過去。”說罷,就在秋楓的攙扶下進了內室。
懿貴妃看著鏡子道:“待會我走後,你馬上就去皇後宮中稟告一聲。”秋楓應承下來,隨手又給懿貴妃臉上擦了些脂粉。殺母立子,虧他肅順想的出來這招,懿貴妃心裏罵道,待我兒登上帝位,我一個就拿你開刀。
皇帝剛從床上起來,在木炕上坐著,對麵擺了一個小案桌,是平時懿貴妃用來看奏折的。今兒皇帝傳懿貴妃過來,除了讓她看折子外,更重要的是親自審問一下曹氏的死。皇帝心想,若是懿貴妃真的謀殺曹氏,那這狠毒的女子登上太後寶座後,定會壞我大清基業。
懿貴妃裝的跟沒事人似得,先請安,再到座位上整理奏折。皇帝靠在炕上,陰沉地看著懿貴妃道:“你可知曹氏是怎麼死的。”
“皇上有話直說,不必旁敲側擊,”懿貴妃頭也沒抬,自顧自的翻閱著奏折,“奴才行的端,坐得正。雖然外麵流言四起,可奴才清者自清。”
“好一個清者自清,”皇帝本是責備,可是聲音沙啞,使不上力,“你就是這樣跟朕說話的嗎?”
懿貴妃這才起身走到皇帝跟前跪下道:“曹氏不過是發了羊角風罷了,皇上又不是沒有見過她死前的樣子。奴才要是蓄意謀害,就應當在皇上視察的時候前去阻擋,又怎麼會光明正大的讓太監去煙波致爽殿通傳。”
向來伶牙俐齒的懿貴妃幾句話就讓皇帝說不出話來,懿貴妃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可皇帝還是對她懷疑的很。這幾年來,每當遇事,懿貴妃總能殺伐決斷,從前恩愛的時候在皇帝眼裏是賢內助,如今在皇帝眼裏,就是狠毒老辣。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德意來通傳,說是皇後求見。皇帝點頭,示意德意傳皇後進來。皇後不慌不忙地走進屋裏,對著跪在地上懿貴妃含笑示意,然後跟皇帝行過禮後,就在皇帝身邊坐了下來。
“別在地上跪著了,站著回話吧。”皇後早已被秋楓告知緣由,特來為懿貴妃解圍,“究竟出了什麼事了。”
“皇上聽了他們的教唆,以為奴才毒殺了曹氏。”懿貴妃一改剛才倔強的樣子,露出幾分委屈出來。
“這是哪裏傳出來的渾話,”皇後假裝驚訝,對皇帝道,“曹氏是在妾身宮裏過世的,頭一晚妾身還和她說話來著,看樣子是生了疾病離世的。懿貴妃是妾身請過來的,和曹氏之死又怎會有關係。”
皇帝耳根子本來就軟,懿貴妃和皇後一硬一軟的解釋,心裏疑慮早就被打消了許多,隻是礙於麵子,隻道:“朕也就隨口一問,懿貴妃性子烈非要辨個清白出來。”
“奴才自然要辯個清白,”懿貴妃趁機道,“這無中生有的事情,竟然在宮中傳的沸沸揚揚的,而且口徑出奇的一致。想必是有人要蒙蔽聖聽,要置奴才於死地,這才在宮中散布事情設計好的流言,奴才與宮中眾姐妹一向相處和諧,也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了誰,竟然這樣恨奴才。還請皇上徹查流言,看看到底是何人作祟。”
懿貴妃的這番話讓皇帝不禁想起肅順的那句“效仿鉤弋之事”,若是真的用曹氏之死來懲罰甚至處死懿貴妃,可不就成了殺母立子。多疑的皇帝這下徹底認定了這件事,定是肅順有意針對懿貴妃的。能夠插手後宮的,除了帝後以外,可不就是總管內務大臣。
“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以後不要再提了。”雖然皇帝心知肚明,此事定是肅順在中間煽風點火,可是他也不願意因此處罰肅順,若是肅順被打壓,那朝中豈不是奕訢獨大,“懿貴妃不用在乎旁人的閑言碎語,隻要朕信你就好。”
懿貴妃將計就計,果然給自己爭取到了喘息的機會,但是好景不長,奕訢請求賀壽的折子被皇帝給駁回了。皇帝還曉諭軍機處,今年萬壽節,除了行在,其他人等不必前來。
“您看皇上現在瘦的,”懿貴妃用扇子遮著陽光,看了看天上的烈日,“天氣那麼熱,皇上得節勞啊。”
皇後也不停的搖著扇子,和懿貴妃在湖邊遛彎,說道:“可不是嘛,但是如今這內憂加外患的,可怎麼節勞啊。”
懿貴妃給安德海使了個眼色,安德海快速走上前把一塊大石頭擦幹淨,又鋪上一塊幹淨的部。懿貴妃拉著皇後在石頭上坐下,看著湖麵道:“皇上那麼操勞,還不都是下麵軍機處的辦事不利,整天都弄不出好的票擬來看。依我看哪,這邊還是缺不了六爺。”
“京城事情太多,離不開六爺。”皇後把扇子遞到雙喜手中,眯著眼睛看著懿貴妃道,“皇上都說了,等過完萬壽節,咱們就回去了。”
懿貴妃對皇後的話產生疑問,問道:“京城難道還有什麼離不開六爺的時嗎?皇後是怎麼知道的?”
“哦,”皇後沒意識到懿貴妃在套她的話,“皇上昨兒跟我說的,說是與俄國人劃定邊界的事兒,肅順說什麼,《璦琿條約》本是奕山簽訂,不應承認。皇上說要讓六爺再交涉一番,能賠款就不要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