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曙的病情讓宋帝國朝廷在一片惶恐中度過了治平四年的新年,而這個登基後一直在和自己身體作鬥爭的帝王,在新年之後決定向疾病投降。
意識在消散前,趙曙最後的感覺很輕鬆。皇帝這幅擔子,他曾經恐懼過、向往過,最後卻無奈的發現文德殿上的寶座並不適合他的臀部。在他真正執掌國器不到三年的時間裏,為父親追封和應對流球的戰爭牽扯了他原本就很有限的精力。而這兩件事,無論從結果或是過程,都不能說符合一個明君的條件。
“總算該結束了。”趙曙最後的一絲意識很快被腦中的劇痛所淹沒,如果他的靈魂能看到他的屍體,趙曙會很欣慰。最後的疼痛並沒有傳遞到他麻木的臉上,他表情還定格在之前了無牽掛上。
汴京城皇宮中的福寧殿裏,趙頊拉著父親膚色灰暗的手,用無聲的啜泣向他告別。望著父親漸漸失去神采的眼睛,十八歲的少年心中突然湧上了一絲竊喜。
“這個帝國以後就要以我的意誌來轉動了”
趙頊心裏的話自然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滿臉的淚水表明了孝子身份。他身後一群帝國重臣和親貴們很配合這個孝子的行為,大殿裏哭號聲遠遠的傳了出去。
治平四年新年初五,趙頊在給父親送了個英宗的名號後登上了皇位。他登基後首先尊仁宗的老婆曹太後為太皇太後,母親高皇後為高太後。在後宮給太皇太後建慶壽宮,給高太後建寶慈宮,把兩宮太後養起來。
當然孝子的身份,趙頊也沒有忘記。在預支了一年的賦稅後,以宰相韓琦為山陵使,給父親英宗營建了一座豪華的陵墓。
新君即位,自然少不了分封大臣。在擁立中立下大功的韓琦守司空兼侍中;曾公亮行門下侍郎兼禮部尚書,進封英國公;文彥博行尚書左仆射、檢校司徒兼中書令;富弼改武寧軍節度使,進封鄭國公;歐陽修加尚書左丞,與吳奎兩人仍然參知政事。
在分封大臣上趙頊感到很慚愧,以為首的四個正副宰相、兩個參政以下,大都隻是名義上的加封,具體的利益他可實在拿不出了。去年的戰爭讓原本就運行艱難的大宋經濟,越發的雪上加霜。要不是妹夫在興建封地上海上花了大本錢,讓江南的百姓分到了大規模基建的好處,從而大大增加了當地的賦稅,他恐怕一上台就要為官員的正常薪水為難。
當大宋帝國朝廷為新老皇帝的交接忙碌時,印度洋的西南海麵上,一支由十五艘巨大帆船組成的艦隊正在和狂暴的風浪搏鬥。
扶桑郡王、本次探險活動名義上的指揮官張過的船艙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和著一身的風雨,南洋水師的參軍陳三虎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
“殿下,風浪實在太大,指揮使讓您穿上這個。”
張過看著陳三虎手中胡記商社最新出品的救生衣,心裏滿是懊悔。三天前,懷著少年的雄心,他堅持不顧漸漸增大的風浪沿著陸地邊緣向南航行。現在看來,自己也許把整個艦隊帶進了海神的禁地。
“告訴段指揮使,不用擔心我。嗬嗬!我父親當年憑著三條小船縱橫四海,這點風浪難道還能難住我們。”
張過努力讓自己的神色輕鬆些,他可不想讓部下看到自己心中的恐懼。這一刻多年正規教育的效果出來了,雖然臉色因為幾天的顛簸而顯得有些蒼白,但他從容的模樣還是讓張過看到了陳三虎眼中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