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在上海書院傳經受道的時候,大宋帝國的首都汴京朝堂上,一場滑稽的演出拉開了帷幕。
禦史蔣之奇拋出的“歐陽修和媳婦吳氏私通案”大大滿足了首都人民業餘文化生活的需要,而剛剛辦完父親喪事正準備一展身手中興帝國的趙頊則惱怒的看到自己手下大臣的無聊和不務正業。
參知政事,副宰相歐陽修的府邸這些天很冷清,被自己推薦的蔣之奇狠狠倒打了一悶棍後,這座府邸的主人一直閉門謝客,他倒不是因為做賊心虛,隻是實在接受不了自己看人的眼光。
當然歐陽修的低調更多是因為他的仕途已經走到了盡頭,從新君登基後,文采風流而政商不高的他很清楚,自己當初大犯忌諱提出把蜀國公主和親張笑後,這位和妹妹關係很親密的哥哥心中會有怎樣的反應。
雖然知道自己未來的仕途,但被一手推薦的蔣之奇汙蔑還是讓歐陽修怒火中燒,尤其是他居然使用了這樣一個極難聽而難以辯白的由頭。
禦史蔣之奇這幾天很得意,彈劾歐陽修使他即洗清了被對方推薦而成一黨的常情,更是自以為得到了新君的歡心。
望著汴京城西順天門方向,自當了禦史後,就下定決心做帝王鷹犬,奉獻出所有忠誠,拋棄所有不必要和迂腐的“善良,正直及相關人性”的蔣之奇輕輕歎了一口氣。
“別怪我,反正皇帝已經看你不順眼,既然當初是你舉薦我,不如再成全我一次。”
世上的事情總是在不斷變化,這一刻春風得意馬蹄疾,下一刻也許就是黯然銷魂傷別離。
趙曙的墓地修好了,韓琦回來了。
沒有人不知道這兩人之間交情深厚,也都知道韓琦決不會看著老友身敗名裂。
“這件事有人證嗎?誰看到了?新君繼位,有多少大事要辦?你卻以帷薄之私毀誣大臣淆亂朝政。”
朝堂之上,韓琦的質問回蕩其間。
趙頊眯起了眼睛,看著朝堂上大臣們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臉上雖然還掛著從容淡定的神色,一刻心卻漸漸冷了下來。
沒有出現意外,除非在床上抓了現行,否則這件事當然是查無實據。禦史中丞彭思永知了黃州,蔣之奇去道州監酒稅。
而已經看清楚自己命運的歐陽修沒有接受趙頊要歐陽修回中書視事的手詔,再三上表求退,終於去亳州作了太守。
一個風輕雲淡的清晨,在這場鬧劇中的主角歐陽修悄悄的離開了汴京城,望著高大雄偉的城牆,他心裏不由得生出一番感歎。
“看來這裏我是回不來了,但願我大宋能度過海外張氏之危。”
憨直而文采斐然的歐陽修離開了,雖然他的理智告訴他,史上沒有一個帝國會在有像張笑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後,還能繼續存活乃至中興,但多年的感情還是讓他對這個帝國致以自己最真摯的祝福。
他的祝福,帝國皇帝作為一個自然人而不是龍或者天神的後代親戚,自然聽不到也感受不到。盛夏還沒有到來,但夏日陽光的熱情已經讓汴京城裏的人類感受有加。
清晨,微風襲來,如果不考慮睡眠被犧牲,本是很舒服,很愉快的時間段。
帝國皇帝緩步凝著眉頭走向太皇太後曹氏居住的慶壽宮,他昨晚沒有睡好,已經當了快半年的皇帝,但他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幹一件有意義的事,整天就是大臣間的相互攻奸和蠅營狗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