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場風暴的中心人物，呂惠卿沒有如同僚們想象的那般得意，他現在沒有時間得意，變法的棋局因為皇帝對武功的追求而幾次修改，這讓誌向高遠的他很不舒服，同時又因此感到一絲恐懼。
變法當真能如王相公所說的那樣堅持下去嗎？
三司條例司的院落裏有著和這個帝國其他部門很不同的活力，看著院落裏每個人急匆匆的腳步，臉上興奮的表情，呂惠卿感到一絲溫暖，也許是自己多慮了。
是的，這是自己才能的展示，也是自己將來站到政治舞台忠心的開始，他毫不懷疑自己的能力見識，現在所做的，一定能在將來得到超值回報。
不過，遠在辰州，那個卑鄙的張笑會放過自己嗎？他會讓自己做什麼？遼國即將滅亡，大宋會是他下一個目標嗎？
這些問題如一塊巨石讓他胸悶氣短，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算了，管不了這麼多，先顧眼前吧，王相公雄才大略，跟著他幹一番事業，不負自己的報複也就夠了。
“吉甫，怎麼一個人在此發呆。莫不成昨晚和弟妹有了口角？”剛從對張笑的恐懼中出來，王安石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身邊，對他開起了玩笑。
不過他眼中怎麼絲毫沒有笑意，似乎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見過相公，沒有的事，建立學校的事因為沒錢，陛下又不願意停止用兵，我這是發愁啊。”
“好了，這事先放下。今日燕王使節張子齋和蕭胡黷來到汴京，見了陛下。”
“他們不是燕國地方大臣嗎？怎麼會派他們來？有什麼事嗎？”呂惠卿對燕國的體製很了解，他很奇怪為什麼這次不是古米其這個外務大臣來汴京。
“誰來不重要，今日他們來說了三件事。”王安石輕輕歎了口氣。“陛下有些對燕王的心思有些疑惑，我也想不出張氏打的什麼主意，就來找你來商議一下。”
“三件什麼事？”
“遼國已經敗了，燕王大軍已經進占了上京，而咱們北上大同的大軍…嘿嘿，居然還在山溝中繞圈子。要不是遼兵忌諱燕國西路軍，隻怕咱們三十萬大軍現在已經潰散殆盡了。”
“嗯，這個到不奇怪，燕國兵士原本就精悍，況且他們多年一來一直沒停的在打仗。”
這個現象一直讓汴京的士大夫感到很難理解，按聖人的說法，國雖大，好戰必亡，可燕國似乎越打越興旺，一點沒有王國的趨勢。
“契丹已經覆滅，關於燕雲十六州，燕王有個怪異的主意。”
“什麼主意？這些土地都是他占的，難不成他還會吐出來？”
王安石又歎了口氣，眼神迷茫，低聲說道：“你說對了，他要全吐出來。”
“什麼？難不成他瘋了？”呂惠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瘋不瘋，我不知道，但這次燕王的使臣的確說契丹占據的燕雲十六州可以全部歸還我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