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是楓竹廟殿試的日子。
這裏所謂的殿試是指在楓竹廟崇明殿內舉行的比試,麵向的對象主要是新弟子,殿試科目隻有一個——隔空滅燭。
將三支蠟燭並排擺放在燭案上,距燭案一丈,一丈三和兩丈處分別畫一條白線,參試的弟子須站在白線後以自身的功法將蠟燭擊滅,同時擊滅兩支即算通過。
此科目主要是考察新弟子的內力以及爆發力,按照難易程度分為一丈試、丈三試和兩丈試三個不同的級別。
每名弟子每個級別都有三次機會,以最高成績作為殿試的最終成績,取前三名作為下一年度的重點培養對象。
廟裏為數不多的新弟子早已列隊排好,依次序上場。老弟子則圍在兩側,指指點點,嘻嘻哈哈,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已經結束殿試的弟子中,隻有兩人通過了兩丈試,其他的弟子不是折在丈三試就是折在了兩丈試,創造了楓竹廟有史以來的最差成績。
張秋月黑青著臉坐在一旁,拍桌子罵道:“沒用的東西,一群飯桶!”
“下一個!”主考官臉上無光有氣無力的喊道。
話音剛落,一名瘦小弟子猶豫著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眾人看去眼睛一亮,正是被秋月道長寄予厚望,重點培養了一年多的那個野小子。
張秋月站起身來到天朗的近前,他左右端詳了一陣天朗,心就涼了半截,卻仍不死心。他拍了拍天朗的小臉,表情冰冷道:
“一年前絕真寺的慧善老和尚跟我說你是個奇才,故此我才對你優待有加,傳你技藝。時隔一年,究竟是奇才還是蠢才馬上就要見分曉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否則.”
天朗抬起頭,看著張秋月,陌生的眼神中已沒有絲毫愛惜之情,而是射出兩道凶光,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夢魘一般。
張秋月扔下冷冷的話語轉身離去,回坐上了太師椅。
天朗此時方才明白,原來自己不過是個試驗品而已,和小貓小狗沒有什麼區別。
什麼故意怠慢!?
什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
全都是騙人的!
奇才!?我是個什麼奇才!?
我就是個廢物!!!?
望著眼前的燭台,天朗一步步走了過去。
那步伐,一步勝似光陰百年。
天朗今天特意把卵棒帶了出來,揣在了懷裏,覺得有它陪在身邊,心裏會安心些,然而這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慰藉罷了。
來到兩丈線處,天朗停了下來,圍觀的弟子們眼神也都聚了過來。
“一開始便要兩丈試!?膽子也太大了吧?”
“有把握嗎他?”
“人家是天才嘛,天才當然要有出奇之處。”
“哼哼!”
天朗在兩丈線處停頓半刻,終於又朝前輕輕的邁了過去。
“噓~~~逗我們玩麼?”
大殿上響起一陣短暫的唏噓聲,聲音雖小,卻深深地刺激著天朗此刻緊繃的神經。
張秋月雙唇緊閉,深陷的臉頰也現出一絲抽搐。
一丈三尺處,天朗再次停了下來。
這是大部分弟子首選的殿試出發點,理應也是天朗的出發點。
眾弟子紛紛屏住呼吸,想要看看這被雞冠道長視為寶貝的小子究竟能使出什麼本事。
燭案的距離有一丈三,然而這一丈三的距離,在天朗看來卻有如隔著一堵巨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騰騰燃燒的燭焰像極了扭曲的幽靈的臉,肆意的羞辱著麵前的無助少年。
天朗緊張的神經幾乎繃到了極點,他再次抬起了他那沉重的腳,向著一丈的距離邁了過去。
這一邁,誰也沒有料到,被視為奇才的寶貝弟子竟然從這麼低級的難度開始,真是貽笑大方。
哄堂大笑已不可避免,隨之而來的是各種質疑、嘲笑、甚至謾罵。
逆耳的嘈雜聲湮沒了天朗,如無數泥鰍般朝著耳蝸鑽去,怎麼甩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