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有些美,是不期而遇的。
我們原本沒打算去周莊,直到到了江南,在地圖上偶爾發現了“周莊”,原來離我們的目的地很近,於是便萌發了到周莊一遊的念頭。後來才搞清楚,原來此“周莊”非彼周莊,這個周莊不過是位於泰州與興化之間的一個類似許莊、張莊之類的小地方,並不是那個久負盛名的周莊。
那個因陳逸飛的《雙橋》而聞名天下的周莊,位於蘇州南部昆山境內,離上海很近,離蘇州不遠。也許正是由於它離城市太近,又保留了鄉村的痕跡,才引得遊人如織,從此不得安寧。也正是這個原因,我們原先並沒打算來周莊,直到到了蘇州,才想起不去那裏似乎是一個遺憾。
於是,我們又重新將周莊納入了行程,盡管依然還有人提出反對,說那裏商業味太重,還不如去同裏等。但我們終究還是去了,後來的經曆表明這一次選擇是正確的,不去周莊可能終生遺憾,但去了周莊絕不會遺憾終生,相反讓我們回味終生。它給了我超出預期的享受,讓我領略了江南水鄉的柔美,讓我慶幸這差一點錯過了的溫柔。
因為行程很緊,我們隻好安排了下午前往,也就是夜遊周莊。也正是這無意又無奈的選擇,恰好造就了這一次難得的體驗。我敢說,正是周莊的夜色,讓我們流連忘返、沉醉其間,如果換了白天,肯定沒這個味兒。當然,如果我們不選擇坐烏篷船,就更難體會到周莊內在的魅力了。看來,一切美妙皆出自偶然。
來到周莊,果然發現人滿為患,大家摩肩接踵,連行走都成了困難。更別說到傳統的遊覽點張廳、沈廳了,屋子原本就不大,怎能容得下成千上萬的遊人?這裏的街道也很窄,街旁小店林立,隻能單向行走。這裏的河道也不寬,河兩岸相隔也就兩、三米遠,拿一撐竿相信便可以躍過去。周莊的小與它的名氣之大形成了強烈反差。
周莊本來就不是為旅遊而建的,它是老百姓生活歇息之所,是自然與曆史的一部分。周莊已有九百多年的曆史,雖曆經滄桑,卻完好地保留著水鄉古鎮的風貌和格局。這裏有近百座明清宅院,有十幾座古橋,古風猶在。這裏以河為街,依河築屋,橋街相連,是典型“小橋、流水、人家”的水鄉風情畫。這很容易讓人想到水城威尼斯,也讓人聯想起麗江和烏鎮,但周莊與它們似乎又很不同。
天色將晚,周莊漸歸於寧靜。雖然遊人依然不少,但夜暮仿佛為水鄉罩上了一層薄紗,隱去了白天的嘈雜與喧鬧。我們坐上烏篷船,沿著河道暢遊,原本小河才是這裏的交通動脈,不坐烏蓬船簡直就等於沒來周莊。船嫂身著碎花青衫,頭纏青布頭巾,她搖著櫓、唱著歌,將我們載入夜色深處,駛進周莊的夢裏頭。
河岸上的店鋪亮起了大紅燈籠,照亮了河道,為夜的周莊增添了一份喜慶與嫵媚。燈光倒映在水麵上,船兒劃過水麵,將紅色驚擾成鱗鱗的波光,“波光裏的豔影,在我的心頭蕩漾”。夜遊周莊,可謂才點到了周莊的穴位,它並未破壞周莊的寧靜,卻攪動了遊人的心潮。
也許,我們是在合適的時間,來到了合適的地點,選擇了合適的交通工具,做了一件最合適不過的事兒。坐上烏篷船,乘著夜色,泛著河水,穿過小橋,我們一點點閱讀著周莊的人與景,想起了周莊的過往。“尋夢?撐一支長蒿,向青草更青處漫溯,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裏放歌。”我們不曾放歌,但船嫂的歌聲和船櫓撥動水流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
春秋至漢代,周莊便有“搖城”之說。而我們一路搖來,便搖到了周莊的心靈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