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道路,愈發難走,石川似乎並不著急,索性跳下馬車,打著赤腳,趟著泥水,完全沒在乎昂貴的錦袍上滿是泥濘。
少爺都這麼不講究,馬夫就別不能堂而皇之坐在馬車上,韓勇索性也打著赤腳。
老馬原本負重,嘴裏噴著熱氣,不停地打著響鼻,一下子身上少了幾百斤重負,竟然還開始小跑。
出了山路,走上官道,路程便好走了許多。
無論如何磨蹭,該到了,終究還是要到的,路,總有到頭的那一天。
石川抬頭望向那一片連營,西北大營他來過一次,那還是他孩童時期,跟著義父石無敵。
那時,石無敵還隻是石無敵,小小的百夫長,放在這片大營,遠不如一扇豬肉惹人重視。
如今的西北大營,至少比當年擴大三倍,西北的風沙,經年累月洗禮著這片軍鎮,到處都是灰色,土灰色。
兩人一馬車緩緩駛向崗哨,還未近前,一隻響箭貼著頭皮,帶著輕蔑,呼嘯而過。
韓勇有些怒了,這些當兵的真是瞎了狗眼,大帥是沒了,但這西北軍還是石家掌管。
跟在石無敵身邊,何曾有過這種窩囊。
也不怪當兵的囂張,石川坐的馬車實在是太寒酸了,沒人會信這是世家子弟的作態。
石川倒無所謂,拍了拍韓勇的肩膀,“別發怒,以後我們要端著人家的飯碗。”
韓勇一愣,默默放下揚鞭的右手,輕輕拍著老馬,咯噔咯噔朝崗哨駛去。
西北軍的哨崗不同其他地方,每個哨崗都有伍長帶隊,十一人小隊,一伍站崗,兩邊崗亭還各有一伍輪休,加上暗哨,一處崗哨也有四十人,足以應付小規模突發狀況。
這套規矩是石無敵提出,西北是帝國屏障,西北軍肩負的責任重大,每一個細節都不敢疏忽。
“站住,什麼人,擅闖軍營,殺無赦。”
石川先是一愣,回頭看了看,馬車,苦笑,馬車車徽早就被爛泥糊住。
“這位是新調入的百夫長,放行。”韓勇聲若洪鍾,徑自坐在馬車上喊道。
“他奶奶的,這裏是西北大營,不是你莽夫撒野的地方,給老子下來。”
西北軍野,西北軍狂,那可是出了名的。
見韓勇仍是不動,三個兵勇拎著刀奔過來,一把扯住韓勇的衣領。
“跟這裏耍橫,這裏是西北大營,這裏,老子說的算。”
一扯,沒扯動,其他站崗的兵士起哄嘲笑,領頭的臉掛不住,雙手一用力,嗤拉。
韓勇的衣領被扯開,露出裏麵的襯裏。
“好小子,有些能耐,跟老子橫,老子砍了你。”領頭的伍長亮出長刀,正要砍,卻被身邊兵士拉住,耳語了幾句。
伍長神色大變,走到韓勇麵前,仔細瞧了瞧,頓時後退了幾步,趕緊行禮。
“勇者,你……你是勇者,大人,我……我該死。”
韓勇依舊沒說話,隻是理了理衣領。
石川跳下車,走到伍長麵前,掏出一塊手帕,沒錯,還是繡花的手帕,麵露不舍,給伍長擦了擦冷汗,道:“這位兄弟,小弟以後和大夥在一個鍋裏撈飯,替我通報,就說百夫長石川前來報道。”
伍長再蠢,也不會相信沒有背景的百夫長,他的馬夫會是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