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平淡的話,卻讓他感受到徹骨的嚴寒,咬碎牙齒中的暗夜天使之淚,都沒把他毒死,更恐怖的是,心髒內的微型炸藥也被剔除,連靈魂隱藏的秘密,也被孫小天洞察一切,南宮菁怎能不懼?
南宮菁麵如土色,低著頭,也不說話。
讀取了南宮菁的記憶,孫小天皺著眉頭沉默不語,這也是個可憐的人,如果南宮菁跪下痛哭求饒,他會毫不猶豫殺掉南宮菁,隻是現在……
“能說說你的故事嗎?也許,我會放過你。”孫小天淡淡地說道。
南宮菁身體一震,眼睛死亡的灰色退得一幹二淨,重新煥發生機盎然的神采,問道:“你不殺我了?”
孫小天點點頭,說道:“我本來不想殺人,但你的丹田必須毀掉。”
“毀了我的丹田,你還不如殺了我,何況,我是一個行走在黑夜裏的殺手,怎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陽光下。何況,大天使也不會放過背叛墮落天使的信徒。”重新燃起希望,又被殘酷的現實給打滅,這種七上八下的感情變化,更讓南宮菁絕望,臉色愈發蒼白,說道:“我的人生很簡單。前半段結仇,後半段複仇,既然我要死了,你想聽,我就說一下。”
孫小天是為了女人才以最殘酷的刑罰結束他的性命,而南宮菁的故事主人公也是因為女人。
有人說大學或軍隊挺能鍛煉一個人,而另外一個過於畸形卻殊途同歸的教育樂園,就是監獄。
也許是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總會為你晦暗的人生留一處窗子。
有人說南宮菁的母親是一個混跡紅塵的小姐,也有人說他母親是一個未婚先孕的女人,不管母親的身份是什麼,那個失去母性的女人,把他生在醫院就給拋棄了。
南宮菁跟孫小天的生命軌跡有些類似,都在孤兒院長到五歲,後來他也被羊城的老板給收養了。
到了那個家後,早熟的南宮菁才知道,他是為了給那家人招喜才被收養的。
那位老板不知聽什麼人說的,家裏遭了孽債,做些善事,才能度過無兒無女的劫難。
也不知老板口中的活神仙到底是否得道成仙,果然,第二年一開春,養母就懷孕了。
所謂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說得就是世間過河拆橋的昧良心事。
既然養母馬上要臨盆了,南宮菁的使命就達到了,他竟然被送進了當地的孤兒院。
其實,那老板既然能住上幾千平米的別墅,又怎麼養不活一張吃飯的嘴。
要麼說,這世上的白眼狼遍地都是,恩情再多,也抵不過一件得罪他的事,所以,南宮菁不哭不鬧,一直盯著夫妻兩個的臉,就好像要把二人的麵容刻進心裏,融進腦海裏。
男人被南宮菁看得後背都起了毛,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他最討厭南宮菁直直的眼神,像鋒利的鐮刀,收割著白眼狼的良心。
又在孤兒院待了一年,南宮菁就耐不住鐵窗之內的寂寞,他翻牆而走,不告而別。
或許是富家生活把他的嘴和心都養刁了,孤兒院一日三餐,頓頓清新的風格,已經不適應他了。
逃走後,乞丐,騙子,撿破爛,飯館洗碗工等等,隻要吃上飯,亂七八糟的事情,南宮菁全都做過,七歲那年,他流浪到一個叫南塘的小鎮,被一場瓢潑大雨淋了個透心涼,身上又身無分文,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找不到,最後暈倒在一個姓南宮的家門口。
這是一個無兒無女的中年夫婦,老婦人聽到門口有動靜,一開門,就看到躺在泥濘裏的南宮菁,就像一棵被風吹雨打的水草,就取名菁,既似水草,又指精華、美好之意。
從未感覺到父愛母愛滋養的南宮菁,幸福得流下眼淚,就在這裏紮下了根。
上初三那年,養父得了胃癌,疼得吐血,可一直說胃炎,家裏沒錢,開些止疼藥就對付一下。
半年後,養父就大吐血而亡。
南宮菁跟養母相依為命。
養母是南塘小學的教師,國家對教師這一清貧職業一直很重視,屢次提高待遇,而養父的癌症又沒動搖家底,所以,教育的花銷,還能過得去。
南宮菁學習很刻苦,也很聰慧,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就在高考前期,一顆善良的心再次得到社會負麵因素的考驗。
一天傍晚,路過南塘一條幽深黑暗的胡同時,卻出了禍事。
這條胡同路燈也有,卻經常被調皮的小子,拿彈弓打碎,所以一直就這麼黑著,也經常出事,因為走這裏,距離家最近,南宮菁也走習慣了。
可惜,就是這習慣卻改變了他朝氣蓬勃、前途遠大的人生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