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著痛,把手伸向了竹筐,握住了刀柄,想把刀抽出來。這把柴刀很沉,我用了很大力氣,一點點、一點點地把柴刀往外抽,以免引起羅文英的注意。
“你有沒有聽到’滴滴滴’的聲音?”就在這時,羅文英猛地回過頭來,對我說了句話。
我立刻把手從柴刀柄上拿開,說道:“沒有啊,什麼’滴滴滴’的聲音,電子表麼?”
“嗯,有點像,你聽見了麼?”羅文英扭著頭看著我,目光還是那麼慈祥、平和,但我還是被他看得心髒“砰砰砰”直跳。
“沒有,真的沒有,這裏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有電子表的聲音?”
羅文英“嗯”了一聲,回過頭去,自言自語地說道:“嗯……現在我也聽不到了,大概是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容易聽錯……咱再休息5分鍾,就上路。你能站起來嗎?”
“應該可以。”
“沒事,站不起來我可以背你。回村子裏就好辦了,你這傷口根本就不算什麼。”羅文英說道。
“謝謝,太謝謝你了。”我說道,心裏麵一陣翻江倒海:人家把我當朋友,我他媽居然想害他,哎……
有那麼一刹那,我真想自己跑開,找一個沒人的地方靜靜地等死——哪怕被炸彈“腰斬”,也比苟活下來,一輩子受良心的譴責要好。
自殺式腰帶突然震動了一下,我肚子上的肉頓時就一麻。
我冷汗“刷”的一下就出來了,幾乎忍不住要叫喊出來。
隨即,我開始四下察看:難道“小雨”、“狼心狗肺”和“勒脖鬼”這三個家夥就在附近?他們一邊觀察我的動靜,一邊遙控這根腰帶,時刻提醒我要殺了眼前這個人?
良心喪於困地……
羅文英躺在樹幹上,幾乎沒了動靜,好像是抽煙抽得太爽,睡著了。
我把身子挪過去,用盡全力、小心翼翼地抽出了柴刀,揚了起來。
“老羅!”“老羅!”
遠處有三個人,正在朝這裏走來。他們的穿著也非常不倫不類,但滿臉的皺紋告訴我,這幾個也是曆經歲月風霜摧折的農民。
我連忙把柴刀放到了身下,就好像正要行凶的惡棍突然發現自己的行徑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叫啥子嘛!”羅文英大聲喊道。
“兔子打著了沒有?”
羅文英“嘿嘿”一笑,沒有答話,又開始把手上的煙杆的杆頭往樹上磕,把裏麵燒剩下的煙葉灰給磕出來。
“你當心身後邊撒!”領頭一個看上去50多歲,頭發已經斑白的老者大聲喊道。
難道我剛才舉刀欲砍的樣子已經被他們給看到了?
那麼……就一不做二不休吧。
想到這裏,我再度舉刀,這一回我再也沒有猶豫半分,惡狠狠地就把刀砍了下去。
恰好,羅文英也回頭看向我。他劈麵看到的,是自己柴刀鋒利的刀刃,和我——這個他剛剛救過性命的人,猙獰而滿是殺機的臉。
血光飛濺中,柴刀砍進了羅文英的額頭,而且是深深地砍了進去。從刀刃楔入的程度來看,他的頭骨已經是被砍碎了,柴刀直接砍進了他的大腦裏。
羅文英就這樣往旁邊倒了下去,他的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至死都不相信,這世間還有如我這般歹毒的惡棍。
而我也全身顫抖——我覺得自己很醜惡,不配做人!
“砰”的一聲,羅文英的三個同伴中,有一個舉起槍朝我開了一下。其餘兩個也舉起手上的柴刀,怒吼著朝我衝過來。
獵槍子彈打在樹幹上,也把我從內疚中喚醒——求生的本能促使我再度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逃走。
後麵三個人緊追不舍,我一開始還覺得腿腳有些不停使喚,但很快我就如同打了雞血一樣,開始發瘋般跑了起來。眼前的景物飛速地後退,我甚至都不看路了,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千萬不能被他們追上,否則會死得很慘,肯定比被炸死慘上一萬倍。
身後的腳步聲和怒吼聲沒有停止過,第二聲獵槍聲響了起來,不過沒有擊中我。我意識到,這些人的槍可能是單發裝的土製槍械,打出一發子彈後要裝填老半天,才能放第二槍。
天可憐見,逃生有望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飛跑著,往後一看,居然已經看不到追兵了——難道暫時被我甩掉了?
我正有些慶幸+得意,猛然間就覺得腳底下一個踏空——糟糕,踩在陷阱上了。這片地麵表麵上看沒什麼,無非就是覆蓋著腐殖層而已,可實際上腐殖層下麵是空的,我這一腳下去立刻整個人就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