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建新心有不甘的同父親走,頭卻戀戀不舍地轉回來,神色複雜地望著馬蘇華,忽的對著淩天奇、淩世林陰森寒冷的一笑,半齜白齒,用意明顯。奈何淩天奇、淩世林都沒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神情、動作上,全然不知他的挑釁,要不淩世林又會鄙視他隻會冷笑,沒別的花招。
馮建新的母親站在原地,頗為不快地睇視老伴摟著兒子走向汽車,似乎責怪老頭不識好歹、盡壞好事,卻敢怒不敢言,隻能用怨恨的眼神發泄不滿。老人頭也不回地走到車前,拿車鑰匙遙控解鎖,車燈驟亮即滅,發出“吱”的響聲。老人打開後車門,將馮建新、餘嬈音送上後座,關上車門,從左前門進入駕駛座,將鑰匙插入方向盤下的鑰匙孔預備打火,瞥見媳婦立在出站口紋風不動,表情哀怨,知她埋怨自己的魯莽,胳膊肘往外拐,不知幫兒子娶老婆。但依老人來看,妻子無非是在蠻不講理的胡攪蠻纏、荒唐做事,自己都無顏麵聽她繼續胡扯下去。他叉出左腿,探出腦袋遙望妻子,隔空喊話,“走不走?看架勢你要自己打車回去?那我爺倆就先走一步了!”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馮建新的母親也是個有頭有臉要臉麵的人,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與老伴吵到不可開交,鬧個雞飛狗跳,徒做閑人、長舌婦酒足飯飽後暗地裏議論的笑柄,這才一提挎包,氣鼓鼓地走去坐到副駕駛。
轎車載著馮建新四人開走。直到馮建新一夥人離開,淩天奇和淩世林才感覺自己還是活在世上有靈魂、有血肉的人。剛剛跟馮建新父母會麵時的尷尬可不是一般的難堪。馮的父母自始至終沒和他倆問候,無半點樂情,甚至看都沒看過一眼,仿佛兩人是日曬雨淋的石頭,不用管不用顧,全程看著愛子與馬蘇華勾心鬥角,無視身邊的所有人。這種被冷漠忽視的滋味可不好受,打消了兩人打招呼的想法。
就像一隻過路的螞蟻爬過人的胳膊,人舒服的往欄杆上一靠,壓死了這隻可憐的螞蟻。或許人是無意的舉動,並沒有看到卑微的小東西,可對於那隻弱小的螞蟻來說無疑是一場滅頂之災。淩天奇感覺自己就是那隻不幸的螞蟻,被馮的父母習慣性忽視,或許他們無心使然,可身價上差異的自卑成了讓人惱火的導火索。這種忽視通常認為是極度蔑視他人,不尊重他人人格的表現。
淩世林哧哧冷笑,就像吃不到葡萄便說葡萄酸的那樣。“不就有兩個臭錢嗎?嘚瑟什麼!見不見得了光還不一定呢。”
淩天奇淡淡地說:“可悲的是我們連這兩個臭錢也沒有。”
馬蘇華走過來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說:“錢收齊,搞定,收工。望著馮建新他們幹嘛?舍不得?”
淩世林摳鼻子,“誰舍不得?我會舍不得他們?他們走得越遠越好,省得見了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