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敏剛回宮,就看見丫頭安兒緊張地守在門口,不停地向外張望著。一看到敬敏一行有說有笑地轉過拐角,忙小步跑著迎上來,一臉焦慮。四兒叱道:“這麼大了,還是心裏盛不下事兒,就急到這個地步了?!還不快進去張羅茶水。再急的事情也要等姑娘歇歇再講啊。”
安兒低頭不敢說話,卻一遍又一遍地看向敬敏,用眼神催著她快些。敬敏看安兒忍得實在難受,說道:“到底有什麼事兒,把你急成這個樣子?有話趕緊說。”安兒膽怯地忘了四兒一眼,說:“貴妃娘娘今天不知道怎麼暈過去了,公主們都去侍疾了,隻有姑娘不在,貴妃宮裏已經來人問了幾遍了。姑娘再不去,隻怕要有麻煩了。”
敬敏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百姓裝束,一臉的灰塵,若是這麼過去實在不體麵。安兒馬上遞上擦臉的帕子,並張羅著小丫頭們給敬敏換下衣服,換上在宮裏所穿的常服,敬敏連首飾也不及戴,拉著安兒就往獨孤氏的宮裏趕。
到了那裏發現,屋裏已經聚集了一群人了。最前麵一圈是妃子們,第二圈是公主們,第三圈是位分較低的宮人,屋外站了一大群丫頭婆子們。敬敏擠進人群,看見皇帝老爹握著獨孤氏的手,獨孤氏的女兒敬嫻在一旁哭得眼睛腫了,兒子李迥卻急得不知所措,呆立在一邊看著。
敬敏想就這麼悄悄躲在人群中,人散的時候再隨著回去,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沒想到自己剛一露頭,就被老爹發現了,怒道:“敬敏你怎麼這麼晚才來!你的嫡母病成這個樣子,你居然在宮外閑逛,你這做女兒的可真是孝順。”
敬敏心中大呼:“千古奇冤啊。我出宮是稟告過了貴妃的,貴妃沒有一點征兆地病了,也沒人出宮尋我,我這偶爾出去玩一圈,居然就背上了‘不孝’的罪名,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敬敏雖然心裏不痛快,可是既然老爹發了話,隻好上前跪下認錯:“女兒不孝,不該在貴妃病中出……哦,女兒是說,不該不知道貴妃娘娘會……哦,好像也不對,那麼,女兒不應該知道了貴妃病倒還換了衣衫才過來,應該一回宮就馬上趕來這裏。”敬敏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一個可以讓自己真心承認的錯誤,又不想委屈了自己,於是就保持沉默低頭跪著做出認錯狀。
獨孤氏已經醒了過來,似乎沒有聽到敬敏說了些什麼,掙紮了一下想要坐起來。皇帝忙將手臂攏在她身後,稍稍用力,讓獨孤氏的身體靠住自己。
皇帝對獨孤氏說:“太醫說你不能太勞累,讓你多歇息,你卻堅持等敬敏回來,她來了,你要說些什麼,趕緊說吧”
獨孤氏勉強打起精神,蒼白的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臣妾這些天隻怕不能管理宮中事物了,這些雜事總得有個妥當的人安排。臣妾身邊也沒有個臂膀,諸位皇妃妹妹平日也要伺候皇上,不適合再把這些累心的事兒交給她們。臣妾一直考量這些公主們,覺得咱們敏姑娘心思細致,處事公允,又精於籌算,擔任這些事物是再合適不過了,臣妾怕過了今天,病情又會加重,想趁著大家都在這裏,把話一並說了,也想請皇上準了臣妾的假。”
獨孤氏說了這些話,呼吸變得艱澀起來,氣喘籲籲,剛剛恢複起來的精神又虛弱下去,又向床上倒下去。皇帝看了心中不忍,歎道:“你就是在病中,也不忘後宮的事物,不忘孩子們。若不是因為適兒,你怎麼會還頂著貴妃的……罷罷罷,你好生歇著吧。”又對跪著的敬敏和眾人說道:“都聽見了?敬敏起來吧,今後就照著貴妃的安排做。”